说白了,是个嘴硬心软的主儿。
银翘抬起头,抽抽噎噎着声音看着她道:“谢谢采雁姐姐。”
这是她头一遭唤采雁“姐姐”。
采雁噘着嘴,掩饰眼里的笑,“谁是你姐姐,算起来你比我还大两月,害不害臊。”
银翘现在算是学乖了,垂眉顺眼道:“采雁姐姐服侍姑娘的时日长,按资排辈,自然是姐姐。”
“这还差不多。”采雁喂汤的动作明显温柔缓和不少,只语气仍旧生硬,“你既唤我一声姐姐,你放心,我往后,自然是会护着你的。”
至此,两人从前的恩怨算是到此为止了。
采雁回去便向林莺娘邀功,“姑娘放心,现下那银翘对姑娘的衷心只怕是十个谢二夫人来也撬不动了。”
她还将自己和银翘说的话原样模仿给林莺娘,尤其是那句眼高于顶的“谁是你姐姐,算起来你比我还大两月,害不害臊”,简直将小人得志的派头演了个十足十。
林莺娘被她逗笑,“你这些话都是从哪儿学的?”
从前在林府里小绣阁可没有这样仗势欺人的丫鬟。
采雁得意洋洋,“姑娘忘了,三姑娘身边的白芍不就是这样的?我就是照着她学的。”
包括先前难为银翘的那些法子,便是从前白芍拿来难为采雁的。
主子不对付,底下的丫鬟也是逢高踩低的,采雁跟着林莺娘后进府,一开始也是受尽了委屈。后来林莺娘各种在林崇文面前示弱装委屈,引得他怜惜,这才将将翻了身,采雁的日子也才好过了起来。
采雁现在想想,那些日子过得实在憋屈得紧。
她叹了口气,“这样比较下来,待在雾凇院也挺好的。”
采雁原先还以为跟着林莺娘来金陵和那时跟着她进林府一样。
她都做好了备受磋磨的准备了。
却未料这雾凇院里没有旁的主子,林莺娘是唯一的姑娘,她自然也是姑娘身边独一份的大丫鬟。
领的例钱最多就不说了,身边的丫鬟小厮都是巴结讨好她的,一口一个“采雁姐姐”哄得她天花乱坠,现在就连最刺挠的银翘也向她示好。
采雁心里不免洋洋得意,觉着自己就是那山里称王称霸的山大王,底下一堆虾兵蟹将舞着旗帜簇拥着她喊她“大王”。
采雁的美梦做到一半就叫林莺娘打断。
“得了吧,还山大王。等平阳公主嫁过来,咱们还有没有命且一说呢!”
采雁:“…………”
刚做的美梦就被无情戳了个稀碎。
她立马改变主意,“那姑娘,咱们还是赶紧想法子逃吧。”
她变脸速度之快,连林莺娘都咋舌。
她好奇问采雁,“长风知道你变脸变得这般快么?”
采雁认真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姑娘你问他做甚么?”
糊涂的姑娘,还不知道人家心悦于她。
林莺娘看在眼里,也不挑明,“没什么,顺嘴问问。对了,我的脚伤好了许多了,你去找长风,让他明日准备一辆马车,我们出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