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辉对张敏表白了。

张敏从小大也不是没有男生对她表白，但对那些和她同龄，幼稚又胆小的男生，她从来都是当面拒绝。那些男生对她这高冷的态度更是喜欢得不得了，但久而久之也没人再敢上前挑战。

但她和其他的男生关系又是很好的，她把他们当兄弟，他们也不把她当女生，有的时候甚至会把她当做可以说知心话的人，那些羞于对真正的兄弟说的话，都会倒给她听。她自然不会笑话他们，更不会把他们的话往外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心诚则灵，总之随着她年龄渐长，向她表白的男生越来越少，直至再也没有。而且坐车也好，走在路上路上也好，再也没有人会对她吹口哨或动手动脚了。她甚至觉得这些可能都是她把自己当做男生，打心底里抹杀掉自己是女生的想法，经常和那些拳头硬的男生在一起，被他们潜移默化了，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就像小时候看聊斋里的那些精怪，为了维持人的模样，为了提高修为总是要吸取人的阳气。古人又道男为阳女为阴，男人是最好的能量源，所以志怪小说里精怪多以美妙女人的姿态出现。那些精怪吸收阳气，法力越来越高，小妖小怪再也不会上门欺负。

张敏感觉自己就像那些精怪，小时候的经历让她远离异性，大些了开始和男同学称兄道弟说些浑话，总还是沾染了所谓的“阳气”所以不会再招来那些山精妖怪。到了大学她身边又有了哥哥这样最可靠的人，那些东西就再也不可能找上门来了。

可是周明辉的表白却彻底击毁了她短暂的安宁。

张敏很清楚自己不是什么美女，虽说标准的身高，不胖不瘦的身材也让一些同学羡慕，但这种身材和身高放在人堆里完全可以被埋没得无影无踪。就像去买鞋最容易断码的永远是36、37这两个最普遍的码数一样，多就是普通，多就是不惹眼。

但周明辉是什么人？他可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帅哥，家庭背景又是为人津津乐道的富足，典型的一个高富帅。这样的人怎么就会对她这样不起眼的普通人感兴趣？她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

她感觉自己再一次回到了那年的公交车里，再一次变得弱小无助。她想起来，聊斋里的那些女妖再厉害，终究是敌不过比她们更厉害的神仙。那些神仙随便一口仙气就可以要了她们的命。

她这小妖遇到了神仙，只有死路一条。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明确地说出拒绝的话，总之等她醒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来到了哥哥的宿舍楼下。

这个地方她已经来过无数次，以前看那些向她投来好奇目光的男生她还不会觉得怎么样，可是今天那些目光就像一个个X光，只是一扫就能把她看光看透。她怕得无法呼吸，怕得浑身发抖，怕得几乎要晕厥。

好在她还有一丝理智，一点力气给哥哥打电话。

李德海听到电话那头气多话少的，也顾不上什么研究课题，立刻跑回宿舍楼下。他看到张敏一个人缩在宿舍门边，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找个地缝钻进去似的。

他不知道妹妹发生了什么事，但大冬天的就这么在外面蹲着，他紧张得不得了。李德海走上前去拍拍张敏，她却惊得尖叫一声，眼睛更是瞪得要是要凸出来似的，整张脸吓得比纸都要惨白。只是那个尖叫是哑的，张敏还慌得跌坐在地。

张敏就那么呆愣愣地盯着哥哥看了好久，总算把模糊的焦点聚集起来看清了哥哥的面孔，这才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她等得早就冻透了，但心里的冷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