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是水,空旷无人,正是说话之处。
“先时你说莫大少爷对夜大小姐无意,我看不一定。”习二少没想说草蛐蛐之事儿,因他也想学编草蛐蛐,莫息同意找个空闲教他,这让他觉得还是不要把草蛐蛐卷进事非中为好。
“何以见得?”莫九觉得习二少话犹未尽。
习二少摇头:“我可拿不出什么确凿的依据来,就是觉得。”
“感觉?”见习二少点头,莫九沉默着,自罚跪事件雷声大雨点小之后,他也有这种感觉,只是并不强烈,他觉得是他多想了,此番听习二少这般言道,那便不是他多想,而是莫息这个堂侄真的改变了。
是什么让莫息改变的?
他很想知道,但他无从知起。
夜十一回到鲤上亭,刚自水廊要步入亭里,便看到里面冯三在座上吱吱唔唔,满脸通红,待走回座坐下,身边的杨芸钗已然解决了肚子疼的问题回到原座。
无需她眼神儿瞧过去,杨芸钗在夜十一坐下后便附耳过来:
“传花传到三表姐手里,谢八小姐问三表姐可否有心悦之人。”
哦,是被问住了。
但冯三心悦之人,无论是夜十一还是杨芸钗都晓得一二,两人这会儿也怕冯三一个头脑发热,还真将真心话给说出来。
“冯三小姐这是怎么了?那个人不好说出来?”如今的谢八已有十岁,经两年被夜十一连连压一头,不说她学聪明了许多,至少在言语上要学精了许多。
她不说有没有,直道那个人不好说出来,是误导在场的公主郡主贵女们往冯三真有心悦之人上头引,倘冯三真有,这会儿必定露馅,一露馅,冯三的清名必然有亏,她只需要恶意传出些风言风语,将坊间风向引到私定终事的定论上,那冯三要寻一门好亲可就难了,间接地也削去冯家在京中根基借姻亲更上一层,夜家势力借冯家更稳固一些的目的。
夜十一微抬眼,往谢八那边瞧,看来英南候谢皇后没少下心力教导谢八。
谢八意会到夜十一的目光,心砰然一跳,倔着脾性硬生生回视夜十一,满眼瞥睨,自带居高至下的优越感,下意识收起对待诸如孙善香冯三之流的气焰,她问道:
“怎么?夜大小姐是觉得我说得不对?”
“当然不对。”夜十一浅浅笑开,满脸友好,满目平和,倘说谢八眼中是火,那她眼中便是水,悄无声息将谢八的火灭个一干二净:“《孟子·滕文公下》中有云:‘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不知谢八小姐可曾读过?”
什么孟子滕文公下?
她不是读书的料,何曾读过!
“读不读的,同我问冯三小姐的问题有何干系?”谢八没读过,但那句话不难解其意,她大概想得到夜十一的意思是什么,她就是不想认输,非得同夜十一顶上。
“小姨,莫同静国公府起争执。”朱柯公主微拉下谢八,同谢八再言来前英南候谢皇后的嘱咐之语。
冯三杨芸钗终归不姓夜,她小姨想怼怼出出气也就罢了,夜十一可不行,何况小姨每每对上夜十一,就没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