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东厂的暗线能探听到这些,已然大不容易,红校尉亲自去接头的时候,更是谨慎得很,接头一回传一回消息,那是难得很,倘容易,花雨田也就没恶鬼此名号了。
黄芪肖能理解这些,事儿查成这般上下不着地的半懵状态,说不气闷,连他都说服不了自已。
“哪些厢房里有人?”黄芪肖示意跑堂近前,问道。
八仙楼乃阖京有名的富贵酒楼,做的不是一般人的生意,无论二楼厢房还是三楼花房,皆是长订的雅间,问哪些厢房里有人,也就晓得今儿个到八仙楼里来闲坐吃茶的公子爷有哪些。
毕竟事关贵客,且还是八仙楼得罪不起的豪门子弟,跑堂面有难色,纵知跟前这人是锦衣卫,且是锦衣卫最大首领黄指挥使,他还是犯起难来,因着其中有两间厢房,里面的公子爷便先行嘱咐了,说不能同任何人透露,问也得说不知。
但骗谁都行,骗厂卫那不是找死么!
久等不到跑堂回话儿,跑堂脸色还越来越白,黄芪肖叹口气儿,侧过脸,与红校尉百般无奈道:
“把他绑了,押到易镇抚那儿去,劳他问问,不然我这份量还真不够重啊,连个答案都捞不到。”
跑堂卟嗵一声跪下,刚跪下,便被黄芪肖长手一捞,整个人被捞起挂在他手上,阴恻恻在软腿儿站不住的跑堂耳边轻道:
“倘弄出动静来,惊扰了不该惊扰的人,坏了我的事儿,别说你,这八仙楼的东家也得给我走一趟北镇抚司的诏狱!”
八仙楼就这点好处,不管厢房还是花房,主子丫寰小厮都不会在楼道里站着,而是静候在雅间里,没事儿没动静也不会往楼道里伸脑袋。
自黄芪肖红校尉到二楼,站定在二楼楼梯口两三步远,除了他们与跑堂这三人外,整个楼道都安静得很,不走近厢房门贴耳去听,是很难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毕竟八仙楼不是歌坊红楼,想听曲子说书,都得到底下大堂去,到了楼上,那便是私人之地,都是坐下来闲话拉感情的地方,谁会没事儿瞎嚷嚷,弄得人尽皆知。
跑堂连点着头,骇得话儿断断续续:“就、就鸣风厢……和、和弈岩厢空着,其他厢房……都、都有客在……”
怕归怕,他还是抖了个机灵,只说哪些厢房没客在,也算不违背那俩厢房公子爷的吩咐,他是半点儿没提及,自然也算不上透露,然抖归抖,结果如何难料,那些豪门子弟可非他一跑堂能得罪的,今儿无事便罢,倘有事儿,他一准得暴尸荒野!
黄芪肖得到答案,摆手让跑堂走人,他在二楼也长订的厢房,不必跑堂带路,也不必跑堂候着吩咐了,自带着红校尉在楼道里慢走起来。
跑堂直跑下楼梯,跑到半道,停在楼梯中段,他腿儿抖着,双臂撑住扶手力持站着,心里想着这会儿是立刻收拾细软逃命好,还是再等等碰碰运气好?
待确定黄芪肖红校尉上了二楼,殷掠空方出现在八仙楼大门口,早前在黄府里想通过安有鱼递给夜十一的消息,被方将她在米店里想递的消息覆盖,这会儿是直接被花雨田快要到的消息通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