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声音低沉:“起初女官之死,十一信足容兰郡主,甚至从中还伸了手,后陶嫔被打入冷宫,连二爷自辞,那时我仍未有所觉,直至今岁连二爷钱经历被杀……你可还记得毛小旗去岁前往浙江核查谢世子一事儿?”
冯大怎么可能不记得:“大表妹回城后露的脸,杀了英南候府一个措手不及,断了谢世子调任回京之路,且被降职。”
“那时花督主前往山东,有何皇差不晓得,然花督主后转至浙江,与自来不曾往来的赵知府联手,硬生生在谢世子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环环杀机下保全毛小旗。同时,京中赵知府嫡弟赵二爷与子智兄走近,生意往来多有互利,子智兄亦不止一次称赞赵二爷经商之能。”马文池想得深想得远,从头捋起,越说神色越重:“今日自师兄家出来,听师兄一番言语,至归家膳毕,我思前想后,越想越惊!”
冯大能中进士,本就不蠢,何况他亦非死读书之辈,听到此处,他亦听出马文池暗含之意,惊得眉毛挑个老高:“你是说,从陶嫔开始,大表妹便已在撒网?”
“毛小旗浙江之行过后,谢世子调回京无望,谢家重创,花黄二人本是死对头,现今却是一日融恰过一日,其中到底因何,我听闻乃毛小旗之功。为保毛小旗,十一不惜以葭宁长公主在世时于赵氏一族之大恩,令赵知府出手相助,后连夜家产业都得了赵二爷依附互利。毛小旗早表现出待十一不同,不管心意如何,冲当初毛小旗能在八仙楼于花督主跟前力撑十一,毛小旗日后能走多远,能有多真心待十一,此先不论,就目前而言,此种种,皆不失为十一为夜家谋,为已谋!”马文池早知徒弟拉拢人心很有一套,算计人的招术更是花样百出无孔不入,然想通这些时,他仍被徒弟那颗玲珑七窍心惊叹到。
逆天而为,前提得有资本,他徒弟这是在为反扑做准备,为夜家谋之余,更为已谋,积累人脉!
毛小旗、赵知府、赵二爷、花督主、黄指挥使,这一串名讳拉出来,冯大光想想便觉得头大,他想说些什么,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元宵山棚连二爷一死,钱经历紧步后尘,再是今宁公主普济寺遇袭,武师扮混混作乱,就当日厂卫齐出的防护,能做出此等不周不详形同找死的蠢事儿……”马文池深深呼出一口气儿,“我以为,连总督与连都给事中皆做不出来。”
冯大瞪大了眼:“连四爷!”
马文池点头:“连四爷虽蠢,却也知在连二爷尸骨未寒之时,不能给两位兄长添乱,他能出手,约莫是受了谁的蛊惑。”
“这个‘谁’,便是今宁公主普济寺遇袭之事的真正幕后!”冯大缓过劲儿,他想着夜十一所作所为,想着与他大表妹所有相关的人事物:“谢家因十一沉沙,此后年关前后却异常平静……”
“遇袭之事前,谢大少爷于元华酒楼见过洛二少爷。”马文池提点。
冯大又是一阵惊诧:“谢大少爷?”
马文池却觉得不是:“大约仅是从中捞点儿汤吃,并非源头。”
“那、那……”那什么,冯大真真是说不出来了:“还有谁?”
问得好。
还有谁?
不止马文池冯大,此时此刻,今时今势,阖京所有关注皇权明争暗斗的豪门世家,皆想得此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