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之心,人皆有之。
车多马多人多的好处,便是厂卫两大首领脱下官袍,各换上常服便不怎么引人注目,很是方便行事。
花雨田年纪虽大,然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三十多岁看起来跟十年前一样,不过二十多岁,更因着天生一副花容月貌,穿起常服来比一身东厂督主官袍更诱人,更受到注目。
毕竟东厂督主光听着就很骇人,而美男子光站着便直教人赞叹不已。
到底,还是挺瞩目。
阳刚气十足年长六岁的黄芪肖见状,不动声色地拉开与花雨田的距离,暗忖着幸好恶鬼早没了根,要不然得祸害掉不少京城大小娘子。
花雨田甚无奈地瞥一眼被黄芪肖拉开的距离,提步上山。
黄芪肖跟上。
二人都是抬手一挥,便能杀伤一大片的首领,纵然穿着和蔼可亲的富贵袍服,那一身不容冒犯的气势,已足以让同是来登高游玩的众人侧目之余,不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让二人轻轻松松地穿过。
“毛丢又不见了。”冷不丁的,黄芪肖冒出一句话。
花雨田晓得是同他说的:“小辉到凌平湖找过,我那时恰就在那儿……”
顿了顿,他把那几个歌女已被灭口的事情低声与黄芪肖说了。
这么一低声,把原本有意跟花雨田拉开距离的黄芪肖拉近了。
二人并肩拾阶而上。
“自愿灭口?”黄芪肖对这四个字并不陌生,做为锦衣卫最高首领,查过办过的皇差无数,这样的事情不是没碰过,只是比较少,“确定了?”
最后,他问了花雨田问凌千户重要的一点。
“尸检过了,确定。”花雨田肯定地答道。
黄芪肖神色凝重:“看来来头还真不小。”
他说了句与花雨田一模一样的话。
灭口不难,而要被灭口的人自愿被灭口,还是自动自发地自杀灭口,却不容易。
且歌女不止一个,而是几个。
这几个歌女也非孤家寡人,可当凌千户要顺着歌女之死彻查她们的家人亲族时,却发现早在凌平湖传闻传开之前,她们的家人亲族有一个算一个,皆在无人注意之时,如同水滴流入江河一般,消失得悄无声息,无迹可循。
人一多,背后牵扯的人事物便更多,要注意要斩断的线无疑更复杂,本是查案最好入手之处,最后却成了最无从入手的地方。
可见幕后清扫得有多干净俐落。
放眼整个京城,能在他们厂卫眼皮底下做到这种程度的人,绝对寥寥无几。
“侧面不行,那就正面。”做为东厂督主,花雨田行事素来雷厉风行。
黄芪肖独自到灵秀山来,也是正有此意,当下一拍即合:“莫世子不好对付。”
倘若莫息不在,那么对付一个琅琊王氏,不动武只动文,他和花恶鬼也能绝对占上风。
然莫息在,这个绝对便没那么绝对了。
“难得有这样不算刻意也不算突兀的机会,借着重阳的菊花酒说事儿,莫世子要是阻拦,那……”花雨田把尾音拖长,其意不言而喻。
黄芪肖点头:“你说得对,也是个好法子,正好可以看看莫家在此中,到底占不占,占了,又占了几分。”
涉及公务来,他自来分得很清楚,何为公,何为私。
莫息与他再有忘年之交,做为皇上的左臂右膀,他十分拎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