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狐疑地看向长子:“瑞哥儿?”
夜瑞没想承认:“没有的事儿,祥弟胡说的!”
“你才胡说呢!”不实话实说还倒打一靶,夜祥真真气坏了,立刻对邱氏数落起他哥的恶行:“上回不是说钗表姐要来么,结果大姐姐不同意,祖父顺着大姐姐的意,钗表姐就没来成,这不哥哥就记恨上大姐姐啦!”
夜瑞被亲弟数落得脸色一白,再看向母亲,已然是连看都不敢看了。
母亲总让他们兄弟俩好好跟大姐姐亲近,要好好待大姐姐,他在母亲跟前应了,可没做到,是他的错,本想瞒着,可他料想不到他弟会忽然告起状来!
邱氏见状,再加深问了几句,便得知来胧去脉,连今早到松椿院向夜太太请安的过程,她都知个一清二楚,末了让夜瑞跪下,寒脸道:
“我倒是不知道,你自已正经的表妹不去亲近,反倒惦记起那劳什子的钗表妹来!”
夜瑞端端正正跪着,小脑袋不敢抬,嘴里却忍不住小声辨解了句:
“母亲,祖母是钗表妹嫡亲的姨祖母,祖母也说,待钗表妹来了,往后我们便是表亲了……”
“表亲?”邱氏冷笑,“别说那八杆子打不着的表亲,就是你正经的表妹,也越不过你大姐姐去!”
到了松椿院内书房,李忠早守在屋外廊下左侧,见到夜十一连忙见礼,见完礼打起帘子,侍候夜十一进屋,阿苍便跟着守在廊下,就站在另一边。
内书房不比外书房讲究气派,只讲究个舒适,连外书房都有个雅称,叫瀚斋,内书房则无,据静国公自个说,既是内,并非外,也就不必搞那么多外在的东西,顺眼舒适最是要紧。
于是内书房不仅没个雅称,连屋里摆设也是一切从简,虽是从简,但大至雕花楠木案,小到笔架笔洗砚台,却都古朴大方,价值不菲,这便是世袭罔替的公府底蕴了。
再怎么不讲究不气派,细处仍处处彰显贵气。
夜十一见礼后,与静国公同在扶手椅坐下,中间只隔一张桌几,桌面是两盏茶,正热气腾腾,如漫烟云。
进来时,她祖父便在自斟自饮,初见之桌面摆着的是整套的酒具,她便以为是酒,走近了看清黄澄澄的液体飘出来的不过是茶香,方知是茶。
这会儿坐下端起抿了一口茶,夜十一盯着问:
“祖父吃茶,何以用到酒盏?”
静国公素来对夜十一这长孙女颇为偏爱,从前是因着她母亲是葭宁长公主,现如今则因着她舅舅乃当今永安帝。
他一生都在追逐名利,亦为名利所驱使,若只仅图个富贵,他生而袭爵,已是富贵至极,荣华一生,倘非如此,如今他也不会官居一部尚书,掌的还是国之命脉的户部。
长孙女聪慧,四岁便见端倪,他心甚喜,如今长媳早薨,已是六岁的长孙女更见天姿,他心更喜。
如今听夜十一这般问他,静国公只一笑,未答,便静静地看着夜十一。
这酒盏本该盛酒,却用来装茶,表是酒,里非矣,静国公却这样光明正大地做给夜十一看,正所谓正大光明行表里诡事。
她问,祖父不说,只是笑看着她,这摆明了是祖父想考校于她,也是拐着弯想向她表明一二。
夜十一道:“祖父是想同孙女儿说,祖母非林公之流,祖母无心之失,真乃无心,这点孙女儿原本就晓得,祖父无需特意唤孙女儿过来,只为说明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