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深深地明白,仁国公府大门为他敞开,不是因着他的才学,世间满腹经纶之人众多,想入仁国公府为谋士门客何其多,岂是他这初入仕途的楞头青可比,堂伯大堂哥看重他,现今事事不瞒他,不为旁的,便为他身体里流着莫家同宗同族的血。
一旦堂伯退出内阁,大堂哥与他便成了莫家竞争入内阁的两大希望,此方是他父亲自小培养他,堂祖父收他为门生,堂伯提点他去岁科考,大堂哥发榜后去哪儿大都带着他,凡莫家中事必不相瞒于他的缘故。
莫九起身揖礼:“大堂哥所言,令坤醍醐灌顶,坤谢大堂哥教诲!”
莫世子虚手一扶:“坤弟多礼了,你本聪慧,会想不通此中关节,不过是因着不尽知京中诸事,往后熟稔了,你的作为,绝然不在我之下。”
此乃仁国公原话,父亲看人的本领,他素来毫不怀疑。
董大将军被董老爷大训一顿后,再三保证绝不会再动董秀之一根手指头,董二爷在旁帮腔,连董大奶奶都上阵同公爹为丈夫说尽好话儿,董老爷方三步一回头地出了大将军府,董老爷本意是想连董秀之也接到董府去住上一些时日,让董大将军好好反省思过,再让董秀之回大将军府,奈何董秀之摇头,董老爷看着董秀之红肿未消的左颊,瞬间明了董秀之为何会摇头的缘由,临回董府前气得再狠狠踢了董大将军一脚才走。
随即董秀之病了的消息在宫里宫外不胫而走。
病里自然没再入宫于内学堂授课,两三日里,董秀之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繁若院院门都未出,整日不是待在寝屋,就是在东厢看书作画,闲情是闲情得很,事没个结果,她的心总静不下来。
直到第三日董二爷进了繁若院,与她同坐东厢榻上看茶闲话,听得她父亲已然被二叔说动,允诺于明日早朝便寻个机会同静国公探个口风,她方真真正正将心安下三分,端起茶碗抿了口,唇齿留香,终品出个茶滋味来。
说是先探个口风,与董大将军不同,董二爷却是丝毫未有忧虑:
“大哥觉得先时榜下捉婿设局冯编修,再提董冯两家姻亲,实是有些开不了口,便是开了口,冯家听夜家的,怕夜家一个不同意,此事儿便得告吹,我却是觉得此事儿,一说一个准!”
董秀之自也知道只要董大将军刚松这个口,夜家自没有不同意的,那是她早知其中缘故:
“二叔何以这般笃定?”
董二爷眯着眼笑,瞧着董秀之,越瞧眼里的笑意越深:
“自是我家秀姐儿千般好万般妙,试问谁家儿郎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