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姚芸儿却将那双崭新的鞋子递到他面前,轻声道:“相公,这是我给你做的鞋子,你穿上给我看看,好不好?”
袁武闻言,眸底便是一动,低声道:“这是给我做的?”
姚芸儿小脸通红,也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袁武见她那双眼瞳中满是期冀的神色,当下便也不再多话,只将鞋子从姚芸儿手中接过,按着她的心思穿在了脚上。
而当那双鞋子甫一穿在脚上时,男人的脸色却是一变,一旁的姚芸儿看着,小心翼翼道:“是不是哪里不合脚?”
袁武没有说话,穿着那双鞋走了几步,只觉得每走一步,都是说不出的舒适,就好似一双脚踩在了棉花上,又温又软。
可偏偏那鞋底却又是厚实的,无论上山还是下地,都不在话下。
袁武素来穿惯了硬底鞋,如今骤然穿上这样舒服的鞋子,竟有些不大习惯。
“这鞋子倒软。”男人声音低沉,只让人听不出好歹。
姚芸儿瞅着他的脸色,也不知他喜不喜欢,便有些不安地开口道:“村里的老人都说,人这辈子最要紧的便是这一双脚,只要脚舒服了,人也就舒服了。相公平日经常要去镇里做生意,路走得多,难免会累着脚,我就想着做一双软底鞋,兴许相公穿着,就不累了。”
女子的声音十分柔软,虽说已为人妇,却仍带着小女儿家的清甜,让人听在耳里,只觉说不出的受用,而她的眼睛却又那般清澈明净,温温润润的,清晰地映着男人的身形,倒似要将他刻在眼瞳里。
男人乌黑的眸心微微一动,他没有说话,目光却落在了姚芸儿的鞋子上,两人成亲不久,若按风俗,新嫁娘在刚成亲后的这段日子里,都是要穿新衣新鞋的,可姚芸儿身上的衣裳不仅半旧了不说,就连脚上的那一双布鞋也破损得厉害,甚至鞋头已打了补丁,虽被她别出心裁地绣了几朵小花在上面,却仍旧很扎眼。
姚芸儿察觉到男人的眸光,当下小脸便是一红,情不自禁地将脚往裙子里缩了缩,希冀着自个儿寒酸的鞋子不要落进男人眼底。
成亲时,袁武是给了一大笔聘礼的,按理说姚家该为女儿备下一笔丰厚的陪嫁,新衣、新鞋、新袜都是要齐全的。可姚家甭说首饰衣裳,就连帕子都没给姚芸儿准备一条,就打发她进了袁家的大门。
是以姚芸儿虽成了亲,可除却成亲当日穿的那身嫁衣以外,竟连件新衣裳都没有,平日里穿的还是从前做姑娘时的衣裳鞋袜。
她在娘家时便是三女儿,打小都是大姐和二姐穿小穿旧的衣裳鞋袜才能给她,而她身量娇小,那些衣裳鞋子自然还要修一修,改一改的,穿在身上更是没了样子,至于补丁,则更不足为奇了。
虽说姚芸儿自小到大都是穿着姐姐的旧衣,可终究是年纪小,此时面对自己的夫君,还是不愿让自己寒酸的样子被他瞧了去。
“怎么不给自己做一双?”男人声音沉缓,瞧着眼前的小娘子,黑如深潭的眸子里,终究是含了几分怜惜与不忍。
姚芸儿闻言,心里便是一暖,唇角也浮出两个浅浅的笑窝,只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平日里也不出门,若做了新鞋子,会糟蹋的。”
袁武听了这话,黑亮的眸子依旧深邃而锐利,他并没有出声,只伸出手来,将自家的小娘子揽在了怀里。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姚芸儿已习惯了男人的碰触,她将脸蛋埋在袁武的胸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踏实。而这一夜,自是芙蓉帐暖度**,直至二八年纪的新妇承受不住,男人方才罢休。
这一日,袁武又推着板车去了镇里做买卖,姚芸儿在家中闲来无事,便想着回娘家看看。她去了灶房,熬了两罐猪油,一罐留着自家吃,另一罐便带着回娘家。
刚踏进娘家的大门,就见小弟姚小山正坐在门槛上,看那样子倒似饿坏了一般,手里捧着一碗糙米饭,也没有菜,就那样大口扒拉着。
见到姚芸儿,姚小山眼眸一亮,顿时站起了身子,招呼道:“姐,你咋回来了?”
姚芸儿见小院里安安静静的,也不见娘亲和二姐的身影,便对着小弟问道:“你怎么没和爹爹下田?娘和二姐去哪儿了?”
姚芸儿话音刚落,姚小山便开口道:“姐,你不知道,咱爹前两天扭伤了腰,现下还在床上躺着。地里的活没人干,娘和二姐也下了田,我先回来吃饭,吃完了还要去地里干活哩。”
姚芸儿一听姚老汉扭伤了腰,便焦急起来,对着弟弟言道:“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你怎么不去告诉我?”
姚小山挠了挠头,声音却是小了下去:“娘是要去告诉你的,可爹爹拦着,不让我说。”
姚芸儿也不啰唆,只将手中的罐子往弟弟手里一塞,口中道了句:“我去看看爹爹。”说完便向着里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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