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岫一愣,抬眼极快又极细致地看了一下端木鸣鸿的表情,发现他神色不似作伪,忽然展眉笑了一下。
他本就生得好看,这一笑起来便如寒冰乍破,月朗风清,只是嘴角却不易察觉地带了一点嘲讽:“教主说笑了,多少年前我便称您为左护法了,哪有再把儿时的称呼搬出来的道理?”
再说,那会儿的你,可不会叫我楚岫。
曾经的小狼崽子,一步都不肯离开他,一口一个“老大”。他真以为自己养了只忠诚的小狼,没想到却是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端木鸣鸿眉头更紧了一些,似有不悦:“有何不可?你也说了,当初都是迫不得已,现在既然没了障碍,为何不能如从前般称呼?”
“往昔的情分属下不敢忘,只是现在上下有别。”楚岫表情诚挚地推托,眼见端木的眼中升起了怒气,又补充了一句,“哪怕你我愿意,旁人听着也不像话。”
既然端木要打感情牌,他便也从善如流,把称呼从“您”改成了“你”。
对方显然还不满意,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忽然低低地咳了一声,噗地呛出了一口血来。有了开始,便再难停下来,又连连呕了几口才勉强缓了些。一时间下巴上脖子里全是红色,触目惊心。
楚岫见那血中带黑,显然是被无天的毒掌所伤,心头一跳。却见端木鸣鸿迅速地在身上点了几下,盘膝而坐,双手虚虚地抱在身前,一瞬间周身竟然隐隐冒出了红光,灰败的脸色也眼见地恢复了过来。
于是还没来得及分辨刚才惊的是什么,楚岫又震到了。
这人的赤炎真气竟是练到了体外都能显出异象的地步,怪不得无天和童宽都在阴沟里翻了船。自己号称教内消息最灵通,却也是事先没有得到半点风声。
想想自己的赤炎真气连大冬天里给自己暖暖身子都做不到,右护法当即感到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整个人都蔫儿了。
垂头丧气地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就说两人斗了那么多年,这人怎么可能做没把握的事。
不知道还有多少后手等着自己呢。
端木没办法再开口,楚岫便也有些索然无味。一丝小风从外头卷进来,他稍稍瑟缩了一下。无天酷爱给自己营造一种高高在上的形象,整个魔宫起得异常有气势,只是巨大的石头用得多了,里面空空荡荡,总给人一种阴冷阴冷的感觉。
楚岫小时候经脉受过伤,后来又受了一次寒,往后便异常怕冷,平日里来魔宫都是一种煎熬。
比如现在,寒气仿佛全都聚到了脚底,一点一点地往上钻。
楚岫不敢在端木运功疗伤的敏感时刻挪动身体,只好盯着他的下巴,靠胡思乱想来分散注意力。
其实直到现在,他脑子里还有些乱糟糟的。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都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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