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他是真对自己抱了那么一点点愧疚之心的。
有这么一点情分,还可能用得着自己,若万事小心些,日子应当比无天手下好混。
楚岫掰下一点点灵药,放到嘴里嚼了嚼,有点腥有点涩,不大好吃。但随着东西一点点下肚,胃里明显地升起了一股暖意,温和而持久。
的确是好东西。方才在魔宫,端木鸣鸿那么霸道的赤炎真气在自己身体里流转了半天,也只是暖了一会儿,刚一分开,又如坠冰窖。
楚岫一喜,这个冬天也许不会那么难熬了!当即抱元守一,丹田内微弱的赤炎真气催动起来,带得整个经脉都热乎了起来。
魔宫。
端木鸣鸿听鬼面报告到一半,罕见地失了态,砰地砸烂了一张石桌:“谁让他在那个时候进来的?”
鬼面单膝跪地,额角渗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他当然知道主子对这金水灵芝多么看重:“属下失职。因这金水灵芝太过罕见,属下便让他们在外头专心搜寻,一月汇报一次进展即可。这次行动事出突然,来不及传讯出去,谁知他便在这时候得着了,又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
领头人是个实在的,知道端木急着要,让同伴慢慢赶路,自己紧赶慢赶地回来了。结果好巧不巧,进门没多久魔教就乱了起来,硬是没撑到见着鬼面或端木鸣鸿。更诡异的是,当时大家都杀红了眼,谁还有时间搜一搜死人的身?
端木黑着脸,觉得老天都在跟他作对:“查,万刃阁知道这事的人一个一个地查过去。搜,那人走过的地方一寸一寸地搜。他身上的伤口是童宽的人留下的?剩下的活口全问过去,有没有人知道这事,死了的也细细搜一遍。”
“是!”
一切都在秘密地发生,外人全不知情。
白药师傻人有傻福,当时没一个人注意到他。楚岫窝在千峰阁服药练功,不知外头天翻地覆。
其他人悄悄地探头,看鬼面带人来来去去,把所有的尸体都搜集起来摸来摸去,心头惴惴,觉得新教主的变态程度说不定也不下无天。有些打着小算盘的,决定暂时停一下,看看风向比较好。
两日后,千峰阁的人终于可以自由行动,跑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告诉公子:“新教主好像在跟童宽的人算账!”
楚岫老神在在地喝着铁观音:“唔,正常。童宽跟他向来不对付,现在彻底倒了台,哪有不清算的。”
想到自己也不是百分百安全,楚岫决定主动再去示个好。
带上昆山连夜整理好的资料,右护法再一次晃晃悠悠地出了千峰阁。这一回,魔宫已经清理过了,一切显得井井有条,万刃阁的熟面孔来来往往,忙个不停。见到他,竟也没人阻拦,就那么直直地走到了议事厅。
议事厅里只有端木和鬼面。端木似乎很不高兴,一脸暴躁,处于发火的边缘。
楚岫正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对方已看到了他:“楚岫?”
“教……”楚岫觉得在鬼面面前他得恭敬一些,但又在端木的逼视下改了口,“端木,我把一些以往处理过的教务整理了一下,给你过目。”
端木鸣鸿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让鬼面把资料送给白霜。鬼面如遇大赦,忙不迭地下去了。
“是有什么烦心事?有我能帮上忙的吗?”楚岫问。
端木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楚岫连忙表态:“我只是想尽一下职责,不方便的话,完全不必告诉我。”
“你……算了,没什么大事。”端木揉了揉额角,“你来得正好,昨天他们把无天的藏宝室弄开了,随我去转转。”
无天是个收集癖,藏宝室里从价值连城的宝贝到一文不值的破铜烂铁应有尽有,楚岫感觉进了个巨大的垃圾堆。
端木问:“有什么喜欢的吗?喜欢这个?拿回去摆着吧!”
他看楚岫盯着一株巨大的血珊瑚啧啧赞叹。
“不不不,这些个东西过过眼瘾也就够了,实际上不大用得着。”楚岫真心实意地说。
自从当了右护法,有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楚岫就开始追求生活质量,千峰阁里吃的用的无一不精,却并不花哨。这么一株血珊瑚,还是端木给的,若真的捧回去势必要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实在有些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