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真相就这么安静地、胸有成竹地等在这儿,仿佛她一直都知道,总有一天她会被发现。
熟悉的心型环扣,熟悉的白金坠子,熟悉的像一直都在身边不曾离开过。接着,眼睛清楚地看见了刻在坠子上的那个大写的英文字母“B”。
是“B”,一模一样的另外一条。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那条一模一样的项琏,你就会知道他是谁。”
是的,我知道他是谁了,我知道了。
盖上盒盖,轻轻地把抽屉关上。童恩蹲下身,双手抚过宇豪的胳膊、肩膀、脸颊、黑发,目光痴痴地从头顶看到脚底,忍不住叫了一声又一声。
“宇豪……”
“哎。”
“宇豪……”
“哎,童阿姨,你干嘛老叫我呀?”
“因为,因为阿姨喜欢你呀。”
宇豪高兴地笑了,伸手搂住她脖子,好玩儿地叫道:“童阿姨,童阿姨,童阿姨,我也喜欢你。”
童恩紧紧地搂住他小小的身体,脸颊贴着他的肩膀,贪婪地嗅着孩子身上淡淡地奶香,悲和喜,同时在她身体里汹涌奔腾,两只眼睛却干涩涩地没有了一滴眼泪。
等童恩领着宇豪从楼上走下来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平静,没有人能从她脸上看出悲喜交集后的痕迹。
几天来心里的疑惑、猜测、恐惧与挣扎,在真相终于明了之后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纠结盘桓,那滋味儿就像是几百种调料混杂在胃里,说不出是痛还是酸。
心里的那道门不知不觉地又悄悄地升了起来,因为有了这道门,所有的喜怒哀乐,又成功地被关在了这道门里,情绪竟异乎导常地平静起来。
饭桌上,童恩平静地照顾着宇豪吃饭,仔细周到的令陈姨在过了很久之后还赞叹不已。她像戴着一个面具,冷静地自己都感到惊讶。像往常一样,她和钟岳随意地聊着天,礼貌地夸赞陈姐做的饭好吃,整个过程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机器人,笑容,语言,一举一动都按照设计好的程序机械地运作着。以致于在后来的日子里,当她回想起今天晚上的生日晚餐时,竟一点儿也想不起都吃了些什么东西。
晚饭后,宇豪吵着要下跳棋,童恩哄着他让钟岳陪他先下,自己则鬼使神差地走进厨房,帮陈姐洗起碗碟来。
“哎呀,这可使不得,童小姐,怎么能让您干厨房的活儿呢?”陈姐一回头看见童恩走到水池边开始洗碗,慌地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去抢童恩手里的的碗。
“陈姐,您干您的,别管我,这点儿活算什么呀,这些事我在家里经常做。”
童恩笑着把她推回原来的地方,重新走回水池边。陈姐扎撒着两只手不知如何是好:“可今儿您是客人,再怎么着也不能让客人进厨房干活呀。”
童恩自管自地做着,岔开话题说:“陈姐,您在钟家做事有好多年了吧?”
“可不是,自打宇豪一生下来,我就来了,宇豪是我一手带大的。”看看拦也拦不住,陈姐只好接着干自己的活儿。
“这么说您是宇豪生下来以后来的钟家?”
“是啊,我当时是专门来照顾宇豪的。孙少奶奶没奶,身体又不好,这孩子从月子里就吃奶粉,奶粉哪有母奶好消化呀,您别看他现在长得胖乎乎的,小时候可没少生病。”
“我看家里就您一个人,这么大的房子,宇豪又小,您一个人太辛苦了。”
“那是现在,听说以前家里请了好几个人呢,不过我来之前就都走了。我刚来时候,老太爷还在呢,除了管家强叔、我和司机老王长住家里,其余干活的都是请的钟点工,不过那会儿家里人多,请的人也多,白天还真挺热闹的。现在家里人少,总共也就孙少爷和宇豪两个人,每天白天都有钟点工来打扫卫生,我也就是买买菜做做饭,一点儿都不辛苦。”
童恩看着这个辛苦带大宇豪的纯朴女人,心里由衷地感激。
“陈姐,您把宇豪带到这么大,还带的这么好,真是太谢谢了!”
“您快别这么说,这都是我份内的,应当应份的。宇豪这孩子可仁义了,又懂事,又听话。孙少爷人又好,没少关照我们。您说这人还图什么呢?碰上这样的好人家,那是我的福气。您人又这么好,等以后您进了门儿,这家里就又该热闹起来了。”
童恩笑笑,刚想说什么,宇豪从客厅里跑过来拉着童恩撒娇地说:“童阿姨,你来和我下吧,爸爸老赖皮,一点都不好玩儿。”
陈姐笑着从童恩手里抢下没洗的碗,催促道:“这儿有我一个人就行了,您快去吧。”
“好吧。陈姐,今天就辛苦您了。”
童恩还没来得及好好洗手,就被宇豪拉着回到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