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余的语气依旧很浅,很淡。
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几分遗憾。
“张全?你说你贪墨钱庄的银子,是为了让家里头的人过上更好的日子?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更好的日子?
刚到沧州城的时候,你们全家人有吃有喝,有地方住,有活儿干,有工钱拿。一家人过得充实又快活,深得众人信任和尊敬,难道还不够吗?
还是说……于你们而言,有用不完的银钱,才是你们想要的好日子吗?”
水至清,则无鱼。
宗余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对于下头管事儿的人,他要求不多。
只要做到忠心不二、不滥杀无辜、不欺压百姓、不道德败坏。那么其他的行径,他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哪怕下头的人,因为某些逼不得已的原因,背着他贪墨了一些银钱,或做了一些坏规矩的事儿,他都能原谅。毕竟人无完人,谁都会有犯错的时候。
可偏偏,张家人的行径,实在太过了。
这并不是坏了一些规矩或是贪墨了几个银钱那么简单,而是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将宗家人当成了傻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即便后来事情败露,也没有在第一时间站出来承担责任。
相反,他们父子不断找借口,不断狡辩,不断在跟宗余和许六月唱大戏!
这种将对方当成蠢物来糊弄的行径,比他们贪墨了钱庄的银钱更可恶。
此时此刻,张萧已经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身为男人,他就是一个怂包。即便自己都当了爹,却依旧躲在张全的身后。
而张全呢?
面对着宗余的质问,满脸充满了无助和绝望,应道:“我……我知道,主子和老夫人待我们张家极好。所以……所以我们本该知足的。
能死里逃生,遇到老夫人,在老夫人的搭救下,全家人重获自由,得以重生。在一无所有,没有去处的时候,可以得到老夫人跟主子的收留,并且开始识字儿,学会算账!能在那么多的人中,被派到沧州城当掌柜,掌管着沧州城的分号,不被任何人欺压,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这……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幸事儿啊!曾经,我无数次在梦中笑醒,觉得我们张家的祖坟一定是冒了烟,才会有此生的好运气儿。也曾心怀感激,发誓要一辈子忠于老夫人和主子,不做任何对不起老夫人跟主子的事儿。
可是……可是我错了!我太高看自己了!我根本就……根本就没有那个定力啊!”
张全话说到此,终是落下了两行清泪:“主子,您可知道?我成天到晚数着别人的银钱,看着别人来存钱,来取钱,心中有多羡慕?我总幻想着……总幻想着如果这些银钱都是我的,那该多好啊!
我也清楚,我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如果没有老夫人和主子,我们张家人早就没了!更别提,能有后来不愁吃穿的安稳日子。我什么都知道,心里头什么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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