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和老南阳王走出皇宫时,已深夜。
在宫门口,二人停住脚步,老南阳王对顾老爷子拱手道谢,“老顾,谢谢你了,若没有你,陛下不见得这么轻松地揭过这一桩事儿。今日我也许就会跟陛下争个脸红脖子粗,再往严重些说,也许这条老命,就搁在皇宫了。”
顾老爷子摇头,“你我老哥俩,不必言谢,说起来,咱们也是儿女亲家,虽然陛下取消了他们的婚约,但我家那孙子,你也知道,把你家那孙女是放在了心尖上,这一辈子,怕是都分不开了,咱们是自己人,也就别说见外的话了。”
老南阳王哈哈大笑,“要说怀安啊,我甚是满意啊,只是可惜,他们俩,这姻缘不太顺畅。”
一个在南阳,执掌南阳王府,坐镇南阳军,轻易不可能再来京,一个在京中,陛下揭过这一茬后,还是身居高位,居于庙堂,同时困于家族累世基业。
顾老爷子叹了口气,可不是不太顺畅吗?如今隔着七八千里地,他的孙子每日一封信地发往南阳,人虽在京城,心大约早就飞去南阳了。
“哎,我们老了,能管的不多了,儿孙自有自己的缘分,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吧。”老南阳王见顾老爷子连连叹气,彼此十分感同深受,转了话题,“陛下今日如此轻松揭过,实在有点儿让人出乎意料啊。”
顾老爷子点头,“是啊,陛下毕竟是陛下。”
能大伸张,也能大屈尊。到底还是帝王之心,能坐在龙椅上的人,不能小瞧。
顾老爷子又道,“陛下不揪着不放,也是好事儿,否则这般僵持下去,南齐和南梁趁虚而入,可是大不利。”
老南阳王颔首,“我怕的就是这个,本来臣子该向帝王服软,但是安家已委曲求全太久了,我委屈我的女儿,又委屈了我的儿子孙子,都是为大楚尽忠,如今到了我的孙女外孙身上,两个孩子都不服软,一个个硬气的很,如今毕竟是他们当家做主的时候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能再继续弯脊梁骨给他们拖后腿了。况且,这事情还拉了你顾家下水,怀安那孩子,也被拖累了,我就更不能再软了。”
“这算什么拖累?臭小子自愿,还害怕别人抢他的功呢。”顾老爷子无奈地笑,“说句不怕你老哥笑话的话,我是真怕臭小子扔下家里这一摊子,与崔家那小子一样,跑去南阳再也不回来啊。顾家虽然看着稳固,但是若是真稳固,二十年前我又何必拼死救那一场?我如今活着还好说,我若是眼睛一闭,顾家没有个真正的镇得住家业的掌事人,说不好就会成了一盘散沙,一下子就散了,顷刻没落也不是不可能,所以,顾家离不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