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天子还是百姓,性命都只有一条。
永明帝全身哆嗦,身下湿了一片,一股腥臊气直冲鼻息。
罗氏嫌恶地皱眉,伸手取出破布。
在生死关头,永明帝反倒不敢呼痛了,强忍着疼痛,颤抖着问道:「你到底要什么?」
「退位诏书!」
颍川王世子阴冷地吐出几个字:「写了诏书,我放了你。」
这话的真假,永明帝已经无力分辨。身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就要有鱼肉的自觉。再迟疑一刻,利剑就会刺进他胸膛。
这柄利剑,是天子剑。剑柄上镶嵌着九颗硕大华丽的宝石,剑身修长,锋利无匹。qδ.net
平日,这柄剑被放置在寝宫
里,就像满屋子的金银玉器一样,不过是装饰。如今,到了颍川王世子手中,成了谋逆逼宫的利器。
永明帝心中被懊恼悔恨填满,努力睁开被肥肉挤成缝隙的眼,声音发颤:「好,朕写诏书,现在就写。」
颍川王世子用力吐出一口气,咧着嘴大笑。转头令几个美人将永明帝扶起。
美人们都是被逼进宫,际遇和罗氏相差无几。她们的父母兄弟丈夫儿子,都在颍川王世子手中,由不得她们不听号令。
几个美人七手八脚地扶起了永明帝。有一个不慎抓到永明帝被削了皮肉的伤处,永明帝疼得惨呼连连。
守在寝室门外的众臣听到天子的惨呼声,既惊又怒,纷纷怒喊:「不得伤害皇上!」
「快住手!」
颍川王世子双目闪着赤红,已经陷入疯狂,对门外的呼喊声置之不理,厉声催促:「快写诏书!」
永明帝眼泪都下来了:「让马三思来伺候笔墨。」
堂堂天子,平日提笔写字都是有人伺候的。笔墨纸张在哪儿,他都不知道。
颍川王世子冷哼一声,令一个美人去马公公身边。那个美人从头上拔下一支长长的金钗,猛地扎进马公公的手臂。
昏厥不醒的马公公,骤然疼醒。
马公公冷汗涔涔地睁开眼,眼前惨烈一幕生生撞入眼帘,身体的剧痛本能的令他痛呼一声,然后全部梗在了嗓子眼。
颖川王世子阴恻恻地冷笑:「马公公去找笔墨纸张来,皇上要写诏书。」
永明帝眼泪鼻涕都下来了,一张肥硕的脸孔因疼痛剧烈抽搐,狼狈不堪,哪有半点帝王威严。
马公公胸膛处被刺了一剑,鲜血染红了半身衣襟,稍微一动弹,鲜血又渗了出来,疼得人恨不得再昏过去。
「马三思,快去。」颖川王世子稍一用力,剑尖又刺入一寸。永明帝脸孔抖动个不停,声音凄厉。
马公公哆嗦着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走了几步。在颖川王世子阴冷的目光下,颤抖着拿出纸笔砚台。
其实,天子下圣旨没有那么随意。空白的圣旨是内务府工匠特制的,由翰林学士执笔,盖上御印,还要多写一份在翰林院里留存。如此,才是合乎规范的圣旨。
天子寝室里多的是助兴药物器具,笔墨纸砚不过是备着,平日几乎没用过。
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
马公公在一旁的桌子上铺好纸张,用昨夜剩下的水研墨。期间,胸口的伤一次一次涌出鲜血,他都咬牙忍下了。
颖川王世子冷冷道:「去写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