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折上的支持,和金銮殿里议事全然不同。开了头之后,众臣你一言我一语,神情越来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响。口沫横飞,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卷衣袖了。
定国公父子一直没出声。
苏皇后眉头皱了几回,又慢慢平复。
眼见着自己居于绝对的下风,西河王世子心浮气躁,不顾自己亲爹的眼神暗示,自己跳了出来,伸手一指徐靖:「徐靖,你自己来说,你有什么比我强?」.
徐靖抬了抬眼皮,慢条斯理地应了回去:「什么都比你强。」
西河王世子这暴脾气,立刻就被引燃了,握拳就冲了过去。
徐靖哼一声,正要闪躲,已有人拦下了西河王世子:「这里是金銮殿,是议政处理国事之处。请西河王世子自重!」
伸手拦下西河王世子的,是定国公世子。
定国公世子在宫廷动乱里立下大功,声望正隆。
西河王额上青筋跳了又跳,狠狠瞪了过来,低声怒斥儿子:「你这个混账,焉敢在金銮殿里放肆,还不立刻回来!」
西河王世子悻悻地哼一声,收回拳头站了回去。
吵了半日……不对,是众臣议论了半日,也没个定论。
苏皇后也没急着下决定,张口道:「拥立新帝是国之大事,急躁不得。今日暂且散了,明日再议!」
一连「议」了三日。
不知是谁在暗中散播此事,就连街头巷尾的百姓都知道此事了。百姓们不知道什么西河王世子彭城王世子,只听过北海王世子徐靖的名讳。凑到一起纷纷道:「这皇位就该是北海王世子的。」
「北海王世子会打仗,又爱惜百姓,一定是个好皇帝。」
「朝堂上的事,我们说了可不算。」
「怎么就不算数。我们是百姓,皇上是我们的皇上。我们拥护的,才是真正的天子。」
一个相貌憨厚的男子,在茶馆里听了小半日,抱着傻乎乎的儿子回家。
男子将从茶馆里听来的消息,告诉头发半白的老妇人。老妇人点点头,便去了密室,将这些消息禀报给主子。
躺在床榻上的慕容慎,目光阴鸷,满是杀气。
奈何他现在如丧家之犬,自己受伤不能动弹,身边能用的只剩几个亲兵。铁卫营的兵已经撤了大半,外面搜寻他踪迹的人却没少。他根本不能露面,只能如老鼠一般藏在地下。
慕容慎定定心神,沉声吩咐:「继续打探外面消息,随时来回禀。」
老妇人应一声,为慕容慎换了伤药,才退出去。
每次换药,都如一次酷刑。慕容慎强忍疼痛,额上早已冷汗涔涔。
亲兵为慕容慎擦拭冷汗,一边低声劝道:「徐靖被拥立为新帝,是迟早的事。公子何必为此动气。」
怎么能忍得下?
这皇位,明明是他的。
这天下,明明也该是他的。
赵夕颜和那一双孩子,都该属于他。
现在这一切,都被徐靖抢了去。
他恼恨得心快要滴血了。
慕容慎咬咬牙,挤出几句:「你们几个过来,我有事吩咐你们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