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一人颤声道:“你别进来,我警告你,我手上有刀,我真的会砍人。你这是私闯民宅,我砍了你也不犯法。”
“你先开门,我让你砍三刀咱们再说话。”江跃笑嘻嘻道。
对方明显色厉内荏,听江跃的口气似乎根本不怕他有刀,语气顿时又软了:“兄弟,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啊?我求求你,快走吧,我家里没吃的,我自己都快断粮了,你就算闯进来,也得不到什么。你总不至于要吃人吧?”
“谁告诉你我要抢你吃的?你看我像缺口吃的吗?”江跃莫名其妙。
“你不想抢吃的,那更不应该找我呀。我是男的,胡子拉碴,还有口臭……咱们不合适……”
这都哪跟哪啊?
江跃一头黑线:“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想什么呢?我是路过的,想打听打听乌梅的情况。”
“那也别找我,我是个宅男,什么都不知道。”
江跃一阵无语,好说歹说看来还是不管用,这家伙简直是油盐不进啊。
里头那人其实也紧张,不住哀求道:“兄弟,你快走吧,求求你了。别站我家门口,我不想被……”
那人说到这里时,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似的,竟然声音发颤,不敢再往下说下去。
老太太痛不欲生,老泪纵横。
就这么一个相依为命的孙子,忽然就遭遇这种变故,老人家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这天杀的怪物,她为什么不找我老婆子?我老婆子一把年纪,早就活够了,我不怕死啊!可秋生还年轻,他才二十多岁啊,为什么偏偏要盯上他?”
老太太一边哭,一边诉说着。
哪怕是面对江跃这个陌生人,老太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些日子,她实在太压抑了。
整个乌梅社区都被恐怖包围,人人自危,家家闭户。哪怕大家都知道老太太的遭遇很悲惨,可谁都顾不上给她一点安慰。
老太太甚至找个人哭诉的机会都没有。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一个人承受着这些痛苦。
这时候终于有了宣泄的机会,也不顾面对的是不是陌生人,尽情地哭,尽情地诉说着自己的不幸。
痛失至亲,这是任何语言都无法治愈的伤痛。
江跃除了默默听着,也无能为力。
许久,老太太的情绪才慢慢得到了缓解,抹着老泪。
“小伙子,那些人不会给你开门的。你拿着那张画,就是催命符,他们都恨不得你马上把画带走,怎么会给你开门?万一画里头的怪物盯上他们怎么办?”
老太太的解释,终于让江跃明白,为什么之前那个人明明很害怕,却连害怕的原因都不敢说出来?
原来他怕的果然不是自己,而是那幅画。
难道那个画中鬼物,已经可怕到连提一提都不行的程度了?
老太太又一次抓起江跃的手腕,仔仔细细又观察了一阵。
干枯如柴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透着一种长辈的慈祥和爱惜。
“后生,你比秋生还年轻,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我老婆子八十二了,不怕鬼,更不怕死。你就躲在老婆子家,那个女鬼要是敢来,老婆子跟她拼了!”
八十二岁的高龄,拼命显然是有心无力了。
可老太太的这份心意,却明显是实打实的。
失去了孙子的她,明显是有点把江跃代入到她孙子的角色,产生了一种浓浓的保护**。
江跃趁机问道:“老太太,那幅画您老知道画的是谁吗?”
老太太摇头:“乌梅村都是画画的,到处都是这种画,我也不晓得画的是谁。”
“那您老听过美人蛇画廊吗?”
“啥蛇?”老太太茫然问。
“美人蛇。”
老太太一怔:“美人蛇?那是妖怪吗?半夜里出来喊人名字,谁要是答应了,就会被吸掉魂魄?”
老太太显然也是民间故事的爱好者,这一开口就是老封建迷信了。
“老太太,不是那个妖怪,是一个画廊。画廊名字叫美人蛇。”
“哦,画廊啊。这个名字不正经,肯定不是好东西。我没听说过。我家秋生也是画画的,他也开了一家画廊。我给你看看我家秋生的画。”
秋生,大概是老太太生命的所有意义。
哪怕他已经不在,依然填满了老太太生命的全部。
三句两句就离不开“我家秋生”,由此可见,祖孙二人的感情是有多深。
老太太费力地搬出许多画来,江跃碍于盛情,认真地看了一阵。
这位秋生专供的是国画,尤其以山水画为主。
二十多岁的年纪,有此造诣,倒也确实有点水平。
江跃赞了几句,便提出告辞出门。
老太太显然很是意外,他以为江跃是外地人来乌梅村,是想找个落脚的地方,不然怎么会到处敲门?
没想到江跃居然要离开,一双粗糙的老手死死拽住江跃,抹着泪道:“娃啊,你可千万不敢到处乱走,大晚上的,这地方到处闹鬼啊。听老婆子一声劝,待在我家,老婆子就算饿肚子,也不叫你少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