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还警惕着,怕被发现,毕竟自己内功全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挑岭南王府全身而退的林少侠了。
可林金潼一想到头顶马车上坐着的人是长陵王,他心头的戒备,竟意外消退了几分。
总觉得,纵然被发现了,他也不会拿自己如何的。
马车暗箱狭窄幽闭,林金潼浑身是蜷缩着的,手掌曲在胸口,摸到怀里的鼓囊囊的银两。
银子冰冷,心口却莫名有些暖意。
在这世上,连师父都不会平白给他银两——他的师父,虽然传他武艺,却从不轻易给予什么,仿佛视自己为工具而非唯一的挚徒。
林金潼曾梦想过许多东西,但师父似乎从不懂得施予。
年纪还小的时候,林金潼只不过想买一块糖果子,师父却都不肯给他那两文钱。
师父曾冷淡地告诉自己:“你身轻如燕可替人奔走,拳法精妙方能护镖,世间安身立命之法千千万,为何向为师索取?欲生不遭人欺,必需勤修苦练,莫望天降神助。我传你武功,已是你天大造化,切莫期望人间有白赠之财,世人所赠,钱财荣宠,总会再收;惟有己争,始为真物。”
师父不仅不肯满足他再微小不过的贪吃之欲,还待他极其严苛,从未对他展露半分笑容。
每日寅时不到,师父便会叫小金潼起来练功,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日日如此。晨练暮歇,若林金潼累了哭了,师父便用鞭子抽他。
彼时他才六岁。
小金潼吃了苦头,晚上偷偷地哭,哭也不敢大声了,咬着牙关蒙在被窝里,死死闷着自己。
若被师父知道自己又哭了,会被嫌骂的……
直到去年,师父寿终正寝,林金潼替他正衣冠,将师父安葬时,才发现缘由。
他那背景成迷,武功盖世的师父,竟然是个太监——
这一真相,让过去许多事都有了解释。
原来师父从来不肯亲近他,是因为这个……
想起此事,眼睛格外地酸涩生疼,脸颊竟很快便湿润一片。
马车颠簸间,林金潼完全地放松了防备,渐渐进入梦境,闭气功在不知不觉中断了,齐齐匀匀的呼吸声在马车内回荡。
李勍听见了,但也没有管。
昨夜,他是看着林金潼爬上马车的。
那时他问李煦:“那个小孩,你从哪里找的?”
李煦解释:“是个孤儿,我在西樵山捡的,他被一些土匪俘虏了,我救了他后,他一定要报答我,我看他长得有些像妙桐,就带上了……你现在将他赶走了,这琼州如今正乱着,还不知道他一个人该怎么回去。”
约莫天快明了,马在雷州驿站停留饮水,李勍下车,脚踏过马车地板,顶上摇晃的动静将林金潼吵醒,迷迷糊糊正欲起来,额头猛地撞在顶壁上,大脑嗡地一下,他彻底惊醒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