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千里迢迢,只会与北阳越来越远。
她看着报纸上的男子,直到一颗泪珠从眼眶里滚下,打在了报纸上,良沁才惊觉自己哭了,她连忙止住了泪水,她知道,从今往后,她与谢承东怕是再无相见的机会,她取来了剪子,将谢承东的照片从报纸上剪了下来,收在了行囊之中。
善桥。
“贺长官,司令已经回江北了,我是不是可以去云州找小姐了?”
看见贺连恺,阿秀连忙迎了过来,满脸都是期冀之色。
贺连恺微微皱眉,想着谢承东这次心灰意冷,轻易放了良沁,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此时见着阿秀满是期冀的眼睛,贺连恺思索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道;“在等等吧。”
阿秀眼瞳里的光暗了下去,自言自语般的开口;“如今天气这样冷,小姐和老夫人也不知道在云州怎么样了,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
“阿秀姑娘请放心,一路上的食宿,贺某都已经安排好,不会让你家小姐受一点委屈。”
听贺连恺这样说,阿秀便是舒了口气,诚心实意的道谢,“贺长官,我替我们家小姐多谢你。”
贺连恺摇了摇头,“我和你都是一个心思,只希望她,能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五日后,谢承东一行已是回到了江北。
贺连恺收到电报,谢承东吩咐他再次奔往江淮,贺连恺没有耽搁,动身时,将阿秀带在了身边。
“贺长官,您和我一块去云州?”阿秀见贺连恺与自己一道上了车,忍不住问道。
“我送一送你们。”贺连恺亲自开车,一路上避着官道,丝毫不引人留意,向着云州驶去。
此去经别,兴许一别就是一生。
贺连恺握着方向盘,漆黑的眸子如同暗夜,他的侧颜十分俊美,阿秀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吐口而出了一句话来;“贺长官,要不,您和咱们一块走吧。我们一起去美利坚。”
贺连恺听了这话,就是微微变了脸色,他稳住心神,仍是专心致志的开着车,良久,才道;“阿秀姑娘,贺某送夫人离开善桥,是希望她能有新生,能自己做主,并非为了趁虚而入。”
“可你一直都喜欢我家小姐,不是吗?”阿秀索性大大方方的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贺连恺一个刹车,阿秀身子一纵,额头差点撞上前面的玻璃。
贺连恺久未出声,直到后来,才终是哑声说了句;“不错,我一直都喜欢她。”
“贺长官,大小姐当时,分明是想把小姐许给您的。若不是司令,您和小姐说不准如今已是一对了,您既然一直都喜欢小姐,这次,不妨和咱们一块走吧。”
贺连恺脸色苍白,他二话没说,复又发动了汽车,直到开出了很远,他才慢慢开口;“我已经背叛了司令,我再不能走。”
阿秀还想再说什么,贺连恺又是开口;“阿秀姑娘,你的好意贺某心领,等你陪着夫人到了美利坚,会有人前来接应你们,往后夫人,就靠你了。”
阿秀闻言,心知他定不会和她们一块走,于是只道;“贺长官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姐,这辈子,我都跟着小姐。”
贺连恺从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他没在说话,只接着开车。
云州。
良沁已是与母亲在车站等候多时。
往来旅客云集,良沁已是将母亲送上了车,自己则是向着入口望去,眼见着时间一分分过去,距开车的时间只有十来分钟,良沁心里不免焦急起来,刚想去车站外看看,岂料就见阿秀背着包袱,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男子,两人一道赶了过来。
看见阿秀,良沁的心终是踏实了,阿秀看见她,早已是喜不自禁,隔着老远便喊出了声,一面唤着“小姐”,一面挤到了良沁身边,和良沁抱在一处。
良沁唇角噙着笑涡,再看阿秀身后的贺连恺,眸心满是感激之色,“贺长官,多谢您将阿秀送来。”
“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贺连恺声音低沉,他看了良沁一眼,见她只是穿着棉质的长裙,长发松松挽在脑后,只用了一支银簪挽住,周身并没有任何首饰,虽是一素到底,可在这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她依旧美的夺目。
“这一路,多加小心。”贺连恺虽是安排了人护送良沁,可仍是放心不下。
“贺长官放心,也请您....多多保重。”良沁俯下身,向着贺连恺行了一礼。
贺连恺掩下眸心,只道火车快开了,让良沁上车。
良沁挽过阿秀的胳膊,主仆两向着车上走去。
贺连恺缓缓抬眸,凝视着她的背影,他站在那里,有许多次,他都想伸出胳膊,上前拉住她的身子,亦或是迈开步子,随她一同而去,可终究,他还是一动未动。
蓦然,贺连恺被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惊醒,刚听见那阵声音,贺连恺心中便是一紧,他向着周遭看去,就见原先息壤吵杂的站台,不知何时来了一支荷枪实弹的官兵,那些官兵凌厉而果决,将一众旅客拦截,空出站台中间一大块空地出来。
贺连恺转过身,就见江北军中的近侍簇拥着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走进了站台,当先那人一身戎装,面无表情的向着自己走来。
是谢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