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三个球,冼耀文将目光对向球场的另一边,几个小孩子站在离球场十来米远的地方,目光随着网球游弋。
有两个小孩一只脚站地,另一只脚脚尖插在泥里,做好了随时准备起跑的姿态,看这架势,应该是等着网球打飞好往落点飞奔,争夺网球的归属。
十米,大概是打球人和捡球人无意中形成的潜规则,超过这个距离,球归捡球人,谁捡到是谁的。
球场总会出现各种偏向竞技的潜规则,比如乒乓球有抢台,公共球桌未必讲究先来后到,后来者可以向先到者发起挑战,打几个球,输方将台子让出来,并留下乒乓球或球拍走人。
叶观雄是专业的,冼玉珍这丫头有打网球的天赋,只打了没多久就打得有模有样,见小孩子等得望眼欲穿,冼耀文来到冼玉珍放包的地方,拿了一个网球往小孩子的方向扔去。
顿时,犹如白条掉进鲶鱼窝,小孩子们叫唤着,乌泱泱追着网球跑,有掉鞋的,有鞋子挂到小腿上的,也有摔个大马趴的,最终的胜利者出乎预料是一个小丫头,她拿着捡到的网球冲其他人炫耀了一会,然后在羡慕嫉妒的哄抢中跑远。
其他人佯装追出一段,赶跑一个竞争者后,回到十米线,继续望眼欲穿。
冼耀文没再扔球,兔子在树上自个撞死不可能成为常态,在他之后未必会再有扔球之人,如彩票头奖般的善意还是收敛着点,多一个幸运儿,会多出数倍的失意人陷落。
又看冼玉珍打了几球,冼耀文冲她的司机兼保镖纪昆仑招了招手。
纪昆仑,女,1940年考入燕京大学,在校期间一直没有好好念书,加入了秘密反伪国民政府武装抗日杀奸团,偷偷把时间用在练习射击、情报传递技巧之上,第一次执行任务中被俘,好在家中花了大价钱,保住了一条命,被送到北平炮局关押。
期间,经历了日宪兵队的酷刑审讯,遭受了各种非人待遇,抗战胜利出狱时患有严重精神分裂症,治疗了两年情况才有所好转,现在精神分裂是好了,但生理和心理上的痛苦烙印却抹不去,已无法适应正常生活。
待纪昆仑来到自己身前,冼耀文语气温柔地问道:“还做噩梦吗?”
“做。”纪昆仑语气冰冷地回道。
“找个男人,不行就找个女人,有人慰藉会好一点。”
“恶心。”
“北平日宪兵队的小鬼子在抗战期间一直没打散,编制保持到遣返东洋,当年那些小鬼子的下落不难找,我下次出差去东洋你跟着,把丢掉的魂魄找回来。”
“谢谢。”纪昆仑的语气依旧冰冷。
“最近有没有事?”
“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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