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你打算招多少人?”
“200个。”
“人不多,你要求不高的话,一个星期就能帮你盖好。”罗鹰世合计了一下说道。
“没什么要求,只要安全,条件艰苦一点也没事。”
“这就简单了,我可以打包票。”
两人在地皮上合计了半天时间,罗鹰世给出一个大概120万元的预算,并直白地告诉冼耀文,这笔生意他不图赚大钱,只想做出一个工程样本,并没有加多少利润。
在感谢之余,冼耀文也增添了一分紧迫感,真是花钱如流水,一毛钱没挣着,毛200万就要流走了,他离身无分文只隔了半条街啊。
不过,紧迫归紧迫,千头万绪的事情还是要做细致。
回绝了罗鹰世一起吃饭的邀请,冼耀文随便吃了点东西,带着戚龙雀去了中华厂商联合会,拿了一份入会申请表,顺带要了最近两年的会刊《厂商月刊》,买了两本《中华厂商出品指南》。
拿到东西,冼耀文立刻回家埋头研究。
从袖扣盒里拣起一个六芒星形袖扣,一个镰刀形袖扣,分别扣在左右手的衬衣袖口上,捏着袖扣拉扯一下,转动调整一下方位,让手臂舒服一点。
对着镜子梳理一下发型,把桌上的大钞、零钞、火柴盒、雪茄、一黑一白两支英雄钢笔,一一放在最适合它们的口袋里。
打开一个首饰盒,从里面拿出两条祖母绿宝石项链,在伦敦的时候买的,价格不贵,但经过他的细心挑选,不是懂行的细心辨认,完全可以冒充帝王绿翡翠。
带上两条,或许会用得到。
收拾妥帖,又拿一条手绢,叠成四方块放在裤兜里。
顺着楼梯下楼,打开楼道门时,正好撞见莲步姗姗的邓波儿,臀部扭动的幅度有点夸张。
刚开始浸淫服饰行业的冼耀文第一反应没往故作姿态上想,而是把目光对向了邓波儿身上旗袍的下摆,果然见长衫的下摆是收紧的,侧衩低开。
这种设计属不切实际,步子迈不开,走起路来非常别扭,但有一个非常突出的优点,穿这种旗袍走路,臀部自然而然会以最优美的幅度摆动。
冼耀文甚是奇怪,也不知邓波儿这身旗袍是谁剪的,和当下流行的简约主义一点都不搭啊。
“旗袍”,一种时代进步的象征,起源于“五四运动”之时,女学生穿着男性长袍参与游行,随之这种穿衣方式流行开来,几次改良,使长袍更具有女性特征,时人便称这些女袍为长衫。
北方之流行席卷南方,长衫落进上海姨太太和裁缝的眼里,双方灵感一碰撞,又经屁股歪到粪坑里的文人一掺和,把长衫和旗人之袍联系在一起,故取名为旗袍,上海裁缝用他们的巧手打开一个海派旗袍的流派,往贴身和突出身体曲线的方向一骑绝尘,彻底坐实旗袍“进步”之立意。
旗袍是进步的象征,但在香港还处于与下摆长度、开衩高度较劲的阶段,主流还是以宽松为主,穿着运动不行,但也不至于影响行走,邓波儿身上这一身进步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正想打招呼,冼耀文又看见了邓波儿身后走过来的苏丽珍,她身上就穿着当下流行的旗袍样式,纯正的蓝色上乘面料,没有花色,只有深蓝色的绲边和盘扣进行点缀,下摆在膝下一吋,女教师和女学生穿着也不会辱没身份。
“邓小姐、楚太太。”
邓波儿看到冼耀文身上的穿着,瞬时打趣道:“哎呀,房东,穿这么靓仔,去约会呀?”
冼耀文走下楼梯,站在两女面前,对邓波儿笑道:“邓小姐,自从你住到这里,我们还是第一次巧遇,不然你就该知道我天天这样穿。”
说是房东与房客,且住在一个屋檐下,但冼耀文还是第一次和房客在楼道里面对面撞见。
“正常啦,我上夜班的嘛,房东,不同你讲了,我赶着开工。”邓波儿摆摆手,说道:“走先。”
“慢走。”回应一句,冼耀文看一眼苏丽珍手里的组合式搪瓷饭盆,把目光移到对方脸上,说道:“楚太太,去买饭?”
“是啊,去生记买油渣面。”苏丽珍淡淡地回道。
“哦,你先走。”
苏丽珍道一声谢,迈步往楼下走去。
等苏丽珍下了五六级台阶,冼耀文才跟上。
晚饭还是去常去的得云大茶楼解决,点单依然是叫林醒良,只是这次,冼耀文没急着点单,而是对林醒良说道:“良仔,明天你休息?”
“是的,明天我轮休。”
“喔,有安排吗?”
“没安排,在家睡个懒觉。”林醒良心中一喜,暗道有大生意。
“没安排不如帮我个忙,同我一起去英京吃鱼翅席,想吃好久了,一个人又怕浪费,两个人可以吃多点。”
林醒良心中一惊,一出手就是一百五十元的鱼翅席,这是要办多大的事,是我能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