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听听了。”裴锦箬笑。
季舒玄转头望着她又显出与往日别无二致的两分明艳时,自然是忙不迭点了点头。
与她一路走过去时,果真与她说起那些茶梅的典故。这棵已有数十年的历史,正是玄清观第一任观主亲手所植。那一棵,曾入了前朝崔大家的画,算是这满山茶梅中,名气比较大的一棵了。还有这一棵,就是他的恩师,宁老学士也曾为它赋诗。
两人一路赏着茶梅,一路说着典故,季舒玄的声音不疾不徐,言语间,又和风畅雪,裴锦箬的心绪果然悄悄好转了许多。
直到某一处,遇见了熟人。
裴锦箬扯了季舒玄一把,两人就近躲到了近旁一棵差不多一人高的白色茶梅后,探头从枝桠间望了过去。
“叶先生与你们一道来的?”
前方撑伞一道赏花的,居然是叶槐生和季舒雅,季舒雅的开心显而易见,她不知正在说些什么,叶槐生点了点头,没有开口,一双眼亦是幽深,将季舒雅望着,嘴角轻轻勾起,而他手中的伞,却悄悄地往季舒雅头顶偏移,他自己的肩上却已积了一层霜白。
那样的画面,让人莫名觉得岁月静好。因而,裴锦箬才会下意识地拽着季舒玄躲起来,不想上前打扰。
裴锦箬透过那枝桠,看得专心,而季舒玄却是转头,目光从她拽在他衣袖上的手,挪向她专注姣好的侧颜,忍不住悄悄抿住了嘴角的上勾,笑道,“来时在街上遇到过,叶大哥知道我们要来玄清观,大抵是瞧见下雪了,所以,特意来送伞的吧!”
“舒雅姐姐与叶先生……很是般配。”裴锦箬目下闪闪,道了这么一句。
季舒玄这一回,却是沉敛了眸色,没有作答。
正在这时,叶槐生好似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们暗中的窥视,蓦地,便是扭头朝他们这个方向望了过来,目中,有一瞬的锐利。
裴锦箬一怔时,季舒玄已是笑道,“被发现了,走吧!出去了。”
“哦。”裴锦箬应了一声,两人撑着伞走了过去。
叶槐生目中的锐利,已是收敛干净了,只是幽深自两人面上一掠而过。
“我瞧着,这雪,怕是要下大,一会儿路上怕不好走,咱们还是快些回了吧?”季舒雅抬头看了看越发密集,也越发大片起来的雪花,皱眉道。
裴锦箬的事情已经办完了,自然没有异议,点了点头。
等到出了玄清观的大门,却正好撞见正翻身上马的燕崇和邵谦二人。
这是那一日,在博文馆不欢而散后,他们头一回见着。
四目相对,裴锦箬本来迈出的步子,便是僵在了原地。
然而,燕崇却是面无表情,目光不过相触了一瞬,便是冷冷收回,单手持缰,轻轻一扯,一声“驾”,他胯下那匹玄黑的骏马便是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疾驰而出。
邵谦连忙跟上,两骑飞驰,溅起一路碎琼乱玉。
裴锦箬目光微黯,收回了视线,不经意一瞥,却撞见了边上叶槐生深不见底的眸子,不知为何,心下,便是一紧。
那位,却已经是若无其事收回了目光,沉声道,“雪果真越下越大了,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众人自然是没有异议。
他们来时,便是两辆马车,各人回了各家的马车,叶槐生身体本是不好,来时是租了一辆驴车来的,季舒雅本是让他同乘,他却说什么也不肯。好在,他会骑马,季舒玄只得让下人腾出一匹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