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告退的意思,自然不只是从这台上退下而已。
永和帝面色一沉,瞪向他。
燕崇却也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舅甥二人无声对峙,气氛,莫名地沉凝。
整个演武厅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裴锦箬暗自紧张,搁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紧绞在了一处。这个燕崇,对着陛下,也不能说句软和的话吗?
“燕二公子莫要急着走。”季舒玄却是笑微微道,“待会儿不还有比试吗?我还想着要与燕二公子一较高下呢,你此时走了,可不成。”
裴锦箬听得瞠目,心底已是掀起惊涛骇浪。
燕崇对季舒玄心存挑衅也就罢了,怎么这时,连季舒玄也要这样跟燕崇杠上?他哪里来的资本与燕崇针尖对麦芒?
因着季舒玄这一句,整个演武厅,台上台下,气氛都是为之一变。
台下看戏的人一是觉得这季舒玄莫不是疯了,还是真当陛下夸了他一句,他便了不得了,居然敢跟燕二公子叫板,另一方面便是暗自兴奋,这是有热闹好看了。
永和帝似有些诧异,挑了眉,目光在燕崇和季舒玄之间来回逡巡了一下,倒是多了些兴味,沉默着转动起了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燕崇本已准备转身了,听得季舒玄的话,默然顿了步子,扭头望过来。
入目,是季舒玄那张怎么看怎么碍眼的脸,尤其是那脸上看似温和,实则挑衅的笑,更是刺眼得很。
他眯起眼来,嘴角微挑,双眸却是冷沉一片,“你倒是不怕死。”
季舒玄还是笑,“总得分出个胜负不是吗?否则,意难平。”
好一个意难平。不过,正中下怀。燕崇挑起眉,狷狂而笑,“你倒是挺看得起自己。”居然要跟他分胜负?分什么胜负?可不止是在这擂台之上的高下吧?
“燕二公子可应战吗?”季舒玄不答反问,老神在在,别的不说,那副从容自若,清雅绝伦的模样,倒是收获了台下一大拨年轻姑娘崇拜仰慕的目光,就这么看着,季舒玄哪里像是那浑身铜臭味的商贾之家出身?若说他是哪个书香门第,百年传承的世家公子,只怕也没人不信吧?
从前怎么没有发现,真是眼拙啊眼拙。
唯独只有裴锦箬已经快气得发晕了,这两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是圣驾当前吗?若是有个差错,燕崇也就罢了,季舒玄可怎么办呐?
然而,台上,燕崇却半点儿没有听见她的心声,反倒已经应了,应得爽快而无畏,“你可莫要后悔。”
“看来,燕二公子是应下了。”季舒玄还是笑微微的模样,“不知燕二公子想比什么?”按着规矩,他发出挑战,燕崇应战,便该他定下比试的内容与规则。
“什么都可以?”燕崇很是大度地问道,眼中,却幽光暗闪。
季舒玄抿嘴不言,既然发出了挑战,就没有回头路。这是博文馆年底校验已传承二十年的规矩。
“那好吧!那便......比射吧!”燕崇轻描淡写,四下,却是静了一瞬后,唏嘘一片。
裴锦箬更是惊得倒抽了一口冷气。燕崇他是什么意思?
射,自然是他所擅长的,可是季舒玄......季舒玄到底会不会箭术?裴锦箬还真不知道,可是,大抵,应该是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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