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蠢事,他这样的聪明人,自然不会做。
想得通透,便不会有失望。
裴锦箬转头望着腕上的镯子,却是倏然想起方才季舒雅离开前,携着她的手,说的那番话。
“锦箬,有的时候,人还是难得糊涂啊!太过通透的东西,总是易碎,就像是这翡翠镯子,越是上品,越是通透,可是,轻轻一磕,也许,就碎了。”
裴锦箬知道,这是季舒雅的真心话,告诫她,糊涂些好。
可是,她前生,便已经够糊涂了,才害苦了自己,也害苦了旁人。
今生,重来一回。她唯独求的,便只是让自己聪明一些,不再重蹈前世的覆辙。如此,而已。
若是还要糊涂下去,又与前世,有何分别?
猫儿眼中,那一瞬而起的茫然,缓缓消退,转而坚决。
她掖了袖口,将那翡翠镯子掩住。通透的,不止是玉,还有水。可清澈见底,可暗潮汹涌,可深,可浅,可柔、可刚。不糊涂,便要通透,而她,即便通透,也不会做易碎的玉,宁愿做上善的水。
转眼,便已到了五月。
凤京城中的海棠繁盛又谢尽,眨眼,日头毒了起来,天气一日,热过一日。
越近婚期,裴家反倒越是忙碌起来。哪怕是一切都已经就绪,但事情一日没办,就一日没法踏实,就怕关键时候出纰漏,因而更是处处都要紧着。
只是,这忙乱中,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喜气,即便是忙,亦是欢喜。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自从孟姨娘过身之后,裴锦栋便和裴锦芸夹起尾巴来做人。裴锦栋心机深沉,自来是装惯了的,可裴锦芸从小到大,在裴府那是被娇宠着长大的,这么大的落差,她哪里能够忍受得了?若不是那日在裴锦箬那儿吃了个大亏,她只怕还难以醒悟。
即便如此,为了压服着妹妹,让她不要生事,裴锦栋还是费尽了心力。
这几个月来,倒也消停,无论是裴世钦,还是裴锦箬,好似都忘了他们兄妹的存在一般。
可裴锦桓高中的风光,裴家兄妹几个被钦点随驾春猎,甚至是裴世钦居然与英国公府又结了亲,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扎在裴锦栋心口上的刺。
姨娘的大仇未报,眼看着,他的仇人们春风得意,等到小袁氏一进门,自然是向着她的亲外甥,只怕他和芸姐儿莫说报仇了,就是日子都不见得好过。
届时,也不知这样做低伏小能不能换来太平日子。
每每想到这些,裴锦栋心里就抓心挠肺一般的难受,偏偏,在府上,还要看着那阖府的欢天喜地,佯装着粉饰太平......裴锦栋实在觉得自己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今日,有几个平日里常走动的朋友约他一道吃酒,他想着左右无事,又想着透透气,便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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