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用来帮着荣王成事,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荣王要笼络人心,要收归文武大臣,哪处不用钱,那便是个不见底的血窟窿,就凭荣王的俸禄,哪里能填得平?这些年,也不知道有多少钱,都投到荣王身上去了,如今,从郑家库房里搜出来的,自然对不上账。
为郑家辩驳的人,也有话说,你这钱数对不上,说明你这用来作为物证的账册未必就没有差错。
你说,那些钱都用到荣王府去了,有什么证据吗?难不成,还要连荣王府也一并查抄了不成?
朝堂之上,争论不休,如今看来,倒如同入了一盘死局。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互不相让。
一时之间,怕也难有输赢。
郑阁老乃至整个郑家的罪责,已是逃之不开,区别只在于,这罪,到底是大是小,又该如何论处。
这一夜,永和帝却是裹了一件深色的披风,趁夜去了一趟大理寺监牢。
去见的,自然便是他的老丈人,如今,却成了阶下囚的郑阁老。
既为君臣,又为翁婿的二人究竟说了些什么,无人知晓。
第二日,郑阁老便上了长长的请罪折子,细数己身罪状,并未主动交代那些对不上的钱数去向,却愿意用祖业相抵。
这可谓算得态度良好了,这下,朝堂上的声音稍稍少了些,永和帝的脸色也好了不少,既然已经认罪,那接下来,便是如何处置了。
自然不可能立刻便有定论,却也不会拖得太久了。
这一日,郑皇后便是不施脂粉,一身简衣素容地跪在了永和帝所居的紫宸宫前,不用猜也知道,这是想为老父,为郑家求情。
永和帝并未召见,却也并未申饬,只让魏俨到宫门前请郑皇后回去。
郑皇后却并未有所动。
三月底的春风已经不若前些时日寒凉,即便如此,郑皇后这样羸弱的身体却如何经受得住这样的折腾,跪了没有半个时辰,便是骤然晕倒在了宫门外。
宫人吵嚷成一团,惊喊皇后娘娘晕倒了,永和帝也被惊动了,竟是亲自将郑皇后抱上龙辇,送回了凤藻宫。
这些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就是裴锦箬没有进宫,也甚少出门,却也听得了些风声。
到底心中关切,这日便是拦了燕崇悄声问道,“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燕崇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今日……凤藻宫中,皇后娘娘的药罐里,发现了朱砂……”
朱砂?裴锦箬脸色一变,想起郑皇后一回比一回难看的脸色,还有虚弱的身体,难道……竟不只是因为遭逢巨变,心中忧虑所致,而是因为朱砂之毒么?
“皇舅舅大怒,已是责令魏公公彻查六宫。”
那么,宫里必然就是一场风波了。
燕崇抬起头来,便见得裴锦箬双手扭绞在一处,虽然面色看上去还平静,可眼底却闪动着,他上前一步,将她的手,从她指甲的肆虐中拯救出来,却只觉触手冰凉,他皱了皱眉将她的手紧紧包裹起来,“绾绾,别多想了,这些事,我们没有办法左右,多想无益。”
“皇后娘娘会没事吧?”裴锦箬问道。
“会没事儿的。”燕崇答,平静却笃定。
“锋芒太露,这么看来,前些时日,钟粹宫果真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