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人没有声息,燕崇有些哑然,难道真睡着了?
燕崇正无奈又好笑时,却听着怀里传来呢喃般的低语,轻轻吟念,恍若某种古老而又神秘的咒语,带着难言却又神奇的力量,轻易地将他的心,困牢……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燕崇胸腔处咚咚咚地促响,眼角微微泛湿,唇角却是牵了起来,“这样酸儒的情话,也幸得你家夫君我还是个读过书的,能听懂……”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的,他还不满意了?
裴锦箬不满了,抬起头来,正要怼他,却见着眼前压下来一片黑影,转眼,她的声息便已被尽数堵住……
天将将要亮时,燕崇便是睁开了眼,转头望着还在酣睡的裴锦箬,嘴角微微弯起。
前夜,她翻来覆去,几乎没怎么睡,昨夜,去了心事,便睡得香甜了。这会儿还早,便由着她好好睡吧!
燕崇又是心疼,又是爱怜,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才悄然起身。
到了外间,交代了值夜的红藕莫要吵醒了夫人,这才踏着晨露,走了出去。
洛霖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手中抱着长剑,如同影子一般,如影随形。
燕崇却在疾行几步后,骤然停下了步子。
“洛霖,今日,替我约见叶准吧!”
“公子?”洛霖却是惊讶了,他从始至终,都唤燕崇公子,从未改口世子。在他眼中,公子,永远都是公子。
正因为了解,他此时才不得不惊讶,好不容易布局到今天,难道,他要功亏一篑?
叶准此人,藏得太深,只能将他彻底掀出来,往后,才能明刀明枪地来。
“我知道。”燕崇眸中温软,语调坚稳,“可我不想她日后存着心结,背负着愧疚而活。”虽然她已经表明了态度,夫妻一体,她选择了他。可他了解她,所以,头一次后悔,设下这个局。
洛霖抿住唇角,不再说了,公子决定的事儿,便不会改了,何况,这事儿,还关乎世子夫人。
好在,洛霖没有纠结上太久。
“公子。”燕崇转头看他,奇怪地瞧见他今日的眼睛要比往常亮些。
“约好叶准了?”洛霖会因为这个很高兴?
“约好了。”洛霖点头,“不过,是他来约的咱们。”
燕崇听罢,眉心高高挑起。
城南得月楼,燕崇到时,叶准已是候在雅间中了。换去了官服,一身竹青色的直裰,头上竹枝挽发,倒更多了些魏晋名士的风流。
燕崇进门时,他便转头望了过来,少了些刻意的遮掩,目光锐利,不闪不避。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头一回,这般面对面的交锋。
燕崇觉得胸口有什么在鼓噪着,莫名的兴奋,哈哈笑着上前道,“让叶大人久等了,真是对不住啊!”说话间,已是到了桌边,毫不客气便在叶准对面坐了下来。
抬眼往桌上看去,虽然都不是为了吃饭来的,不过桌上还是摆了几个应景的菜,可是……
“怎么没有酒?只有茶啊?”目光在桌面上逡巡片刻,燕崇皱起了眉,须臾后,又恍然大悟道,“是了,叶大人身子弱,是喝不得酒的,倒是我与叶大人不同,却是个无酒不欢的。”说着,已是打了个响指,唤道,“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