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月龄是穆王妃,是在场女子当中,身份最为尊贵的,她又是安平县主的堂嫂,由她来开口,自是再自然不过。
裴锦箬目下闪了闪,她来得晚,不知这比试从何而来,卢月龄却未必不知。
她只是提点了卢月龄,即便吃亏,也要吃得明明白白,卢月龄便有了这么一番话,如今看来,这比试的由来,还真有那么点儿蹊跷。
她不由微微一笑,抬起头来,便对上了一双打量她的眼。
确切的说,该是两双。
当中一双,满是审视和猜度,正是属于斛律真的,而方才那个北狄女官正站在她身后,与她低声耳语着什么,一主一仆的目光皆是望着自己的方向。
怕是方才,她凑近提点卢月龄的动作被人瞧见了。
不过,裴锦箬却也没有半分异色,反倒落落大方,朝着对方微笑着点了个头,举止从容而优雅。
斛律真当下,便是狠狠皱紧了眉头。
边上安平县主却已经是心领神会一般,上前来,先朝着卢月龄蹲身敛衽行了个礼,口中唤着“六皇嫂”,而后才是一脸委屈地道,“我也知道,方才是我莽撞了,不该被公主言语激了两句便提议比试,可比什么,却是公主定下的,若是早知道公主初学此道,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与公主比试的。如今,虽是赢了,倒还不光彩了。”
“你这孩子,公主定是让着你,才特意选了这鞭陀螺,否则,公主还不如选她擅长的,比如骑马,或是射箭,你怕是就赢不过了。”卢月龄笑着道,还睐了一眼斛律真。
斛律真的面皮登时有些发僵。
大梁是马上夺的天下,这才不过二十余年,满朝文武,就是女儿家,精通骑射的也不在少数。如裴锦箬知道的安平县主,还有萧灵犀、徐蓁蓁这些,于骑射之道都有涉猎。可斛律真却偏偏不选她擅长的骑马射箭,反而是选了这鞭陀螺,虽然卢月龄有话在先,是她刻意让着安平县主,可是不是真的,就各人心中自有计较了。
“六皇嫂说得是。”安平县主垂目应了一声,倒是有些出乎裴锦箬的意料,她整个人身上的骄矜任性,好似磨平了个干净,反倒懂事得与从前判若两人了。她上前来,朝着斛律真盈盈一拜,“多谢公主特意相让。”
斛律真眉心一皱,眼中掠过一道不耐烦,有些焦躁地道,“输了便是输了,哪儿来那么多的说道?本公主自来是个输得起的性子,既然输了,这鞭子,便归你了。”说着,竟是将手里握着的那鞭子递了过去。
安平县主却是不敢接,“到底是公主心爱之物,早前是我唐突了,还请公主当早前的赌约不作数便是。”
“你这般,不是想让本公主食言而肥吗?本公主告诉你,我们大漠儿女自来都是一言九鼎,当着长生天立下的赌约,不可能不作数。你若不收也没关系,这鞭子本公主已经输了,再赢回来便是。”斛律真说着,扬起下巴,神色有些倨傲道。
裴锦箬不知为何,听到这里,眉心不由得一跳。
下一刻,这心中骤然的惊悸便得到了应证。
只见着斛律真扬起手来,指尖直直指向她道,“你!本公主,要和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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