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正在这时,身后蓦然响起一声威严的喝令声。裴锦箬心口一紧,转头望去,果然瞧见了一身明黄龙袍的永和帝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身后不远处,正凝目望着他们这里,眉心微蹙,眼底隐隐透出怒意。
身边的人已是哗啦啦跪倒了一片,燕崇目光微闪着松开裴锦箬,躬身行礼。
裴锦箬正待屈膝,魏俨却已是上前来道,“陛下说了,夫人身子不便,就不用多礼了。”
既然是永和帝的吩咐,裴锦箬便也得承了,“多谢陛下恩典。”
抬眼间,却已见得永和帝龙行虎步而来,身边还跟着一个身形高壮的北狄汉子,颊上一道狰狞的伤疤,可不就是那日在酒楼上见过的北狄使团的领头人么?听说,好像还是个什么将军的。
裴锦箬思虑间,永和帝已是到了近前,抬眼便是朝着燕崇瞪去,这才望向斛律真,却是温和笑道,“公主这是被吓着了吧?这小子自来是个混不吝的,尤其最是护短,只怕是误会了,这才急了眼。”
转向燕崇时,却是眉峰一挑道,“女子间的事儿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就参与进来了?你媳妇儿如今大着个肚子呢,公主又不是个不明事理的,哪里会为难她?哪里就用得着你急了?知道你最是心疼你媳妇儿,舍不得她受半点儿委屈,可再怎么样,你也不能与公主一个女儿家比试,这不是欺负人家吗?公主可是我们的贵客呢!”
裴锦箬听得这话,目下闪了两闪,扯了扯燕崇的袖子,燕崇咬肌动了动,却没什么动作,只是径自侧转了头过去,梗着脖子。
“方才,在下与陛下在边上也听得清楚,这比试好像还是公主提出的,本是不该。不过,既然燕世子已经代为应下,那便也没有作罢的道理。不过,公主万金之躯,又是女子,与燕世子对阵未免不公。这样吧,便由在下代公主出战,领教燕世子高招。”
又来一个语出惊人的,裴锦箬惊得骤抬双目,望向那人,却见他勾起嘴角笑,配着那狰狞的伤疤,怎么看,怎么让人不寒而栗。
他偏还对着燕崇挑起了眉梢,“当年在西北,与燕世子缘悭一面,始终是一桩憾事。如今,终于有了机会向燕世子讨教,还希望你,千万不要推辞。”那人说着,右手放于左胸,朝着燕崇躬身一拜。
这是北狄最高的礼节了。
可裴锦箬却还是心头一紧,下意识地便是抓紧了燕崇的手。
不只是燕崇与北狄有血海深仇,当初,他力挽狂澜,将北狄大军从边关打了出去,将北狄十万大军歼了差不多一半,多少北狄人亦是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生啖他肉。
这北狄使臣提及西北,又提出与燕崇比试,只怕别有用意。
燕崇自然不是不知道裴锦箬的顾虑,但他只是沉默地抬眼望向了永和帝。
永和帝微笑着道,“索穆将军,这件事说到底,不过是女子间的玩笑话。她们要比试,便由着她们比试罢了。不过,靖安侯世子夫人确实是身怀六甲,多有不便。不过,武斗不行,还可文斗,公主看看可否?”轻描淡写地将问题扔给了斛律真。
斛律真瞄了那叫索穆的将军一眼,又望了望燕崇,神色有些紧绷,半晌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