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手臂粗细的铁栏,还有寸厚的生铁门。
进了这里,便是插翅难飞。
燕崇一路走了过去,诏狱与他曾经待过的大理寺监牢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里没有声音。因为,若是敢乱喊乱叫的,拖出去,便是一顿伺候。
尝过诏狱酷刑的,没有谁想尝第二遍。
因而听着脚步声,就算那些还没有死的,都恨不得缩在角落里,当自己已是个死人。
燕崇脚步不停,一路直走到了尽头。
在一道铁门前,顿了顿,才毅然决然伸手,推开了面前的门。
与方才经过的那些牢房不同,面前这一间牢房,四周都是铁壁,没有铁栅栏,因而,连桐油灯的光亮,也没有办法透进。入目,便是暗夜般的浓黑。
燕崇早有准备,从腰间摸出火折子,吹了吹,借着那微弱的亮光走了进去。
左手边一捞,便捞过来一盏桐油灯,将灯点亮了,他这才转身逡巡。
头一眼瞧见的,便是放在当中的刑架。
此时,那刑架上,吊着一人,许是还没有适应突来的光线,微微眯着眼,却是精准地望着他的方向,眼缝中透出的光,冷锐犀利。
燕崇目光自他身上扫过,见他身上没有伤痕,只是那么吊着。但却除了身上的大氅,诏狱之中最是阴冷,也不知是吊了多久,又是这样的天候,他那身子,也难怪,还没有用刑,却已经是一脸青白了。
燕崇目下闪了两闪,长腿一勾,便已将近旁一把椅子勾了过来,自己施施然坐下,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天字一号,叶大人走到哪儿,都这般威风八面啊!”
诏狱当中的天字一号自然不与客栈中的天字一号房相同,反倒是招待最要紧的人时才会用的刑房。
因而,这间房也与其他的牢房,有所不同。
不过,显见永和帝也知晓叶准的身子,特意交待过,这才没有对他刑讯。
即便如此,却是将他吊在了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也够他喝一壶了。若换了寻常人,被吊在这黑洞洞,伸手不见五指,甚至连风声都听不到的地方,只怕心防早已溃守,从前不乏有一夜之后,便疯癫之人。可叶准心志之坚,燕崇观他虽然面色青白,可神色却沉静如常,因着适应了光线,那双眼线深长的眼睛半抬起,望着自己,似是带着些许意味深长的笑,燕崇便知道,这个人,果真非寻常人。
“燕大人居然会来诏狱见我,这才让我受宠若惊吧?”叶准倏忽勾唇而笑,只那嗓音到底有些气弱。
燕崇皱了皱眉,目光扫过他青白的脸,刷白的唇,抿住了嘴角,沉声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说呢?我想做什么?”叶准仍是轻笑着,只一双眼,即便在这般境况之下,仍是湛湛清辉。
“你自然不会舍身成仁,为萧綦顶罪。你是想让他对你感恩戴德,对你言听计从,还想用你自己,来逼我,叶准,你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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