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枫哥儿不只有天分,还最是勤勉。
裴世钦永远记得枫哥儿考中秀才那一日,他觉得他们裴家就要飞黄腾达的激越之心,他绝不能容忍,有任何意外,阻了枫哥儿的前程。
到此,裴世钦再也坐不住了,“腾”地自炕上坐起,披了外裳,便是大步出了房门。
他好似怒了,步子迈得急且重,孟姨娘却在他身后,翘起嘴角,笑了。
“交代下去,那边可以动了。”转头,对着凑到身边来的秋雁低声到,语调里都含了笑,心情甚好。
裴锦箬刚洗漱了,正预备上床歇息,绿枝却是行色匆匆而来。
“姑娘,方才,老爷从品秀阁出来,直接就去了三爷房里,脸色不太好。”
有钱能使鬼推磨。裴府内院如今,虽然算得她孟姨娘的天下,可裴锦箬自重生以来,也做了不少事,总不至于在这宅子里,做了聋子和瞎子,任人摆布。
“她终于忍不住了。”裴锦箬曳起嘴角,“也罢,我可不耐烦这样日复一日地装下去。咱们的安排,也该动了。”
“是。”绿枝躬身应是,主仆二人的目光,在这夜色烛火掩映下,泛着亮晶晶的光。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燕崇在那半闲居与邵谦那些个狐朋狗友喝了大半夜的酒,他是个海量的,其他人都喝趴下了,他却还清醒得很。
就在半闲居中将就了半晚上,天刚蒙蒙亮,他便骑马回了靖安侯府。
靖安侯府门房对他这个时候回来,都再习惯不过,给他开了门,得了一粒碎银子,倒也没有不高兴,嘴甜地喊道,“二爷安。”
燕崇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便是徐步进了门,熟门熟路地抄近路回了他的院子。
谁知,刚进门,洛霖便是迎了上来。
也是一身风尘的样子,刚回来的样子,却并非如他这般,喝了一夜的酒。
燕崇直接抄起冷水来洗脸,洛霖跟在他身后,低声道,“公子,季家不知为何,打消了与李家联姻的主意。”
燕崇抄水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蓦然扭头望向身后的洛霖,一头一脸的水中,那双眸子恍若猎豹一般,泛着锐利而强势的光。
“听说,与季舒玄有关。”洛霖又道。
燕崇目下闪了两闪,不知怎的,便是突然想起一连两次都撞上了裴锦箬那只小狐狸与季岚庭相约望江楼的事来,眉峰轻拢。
门外,却在这时,突然喧嚣了起来。
不用燕崇吩咐,洛霖便已疾步而出。
片刻后,却是带进一人来,面白无须,身形微微佝偻,面上笑容潺潺。
燕崇忙迎上前去,“魏公公,您怎的来了?”
“昨日,底下人进贡了些野味,陛下兴致好,着人烤了来吃,想起了二公子,特意让咱家来请二公子一并进宫品尝。”这位公公,不是别人,正是永和帝跟前最为得用的司礼监掌印大太监,魏公公。哪怕是朝中的三公三卿,对着这一位,也要礼让三分。
可这位魏公公却是常来靖安侯府的,因而熟门熟路。每次来时,也多只是为了燕崇。
那边厢,刚听闻魏公公到了府上,忙不迭更衣整理前来的林氏堪堪走到门口,便听得这一句,便是不有僵在了门口。
那野味算什么?紧要的是,这样的小事,陛下也能想起他燕崇来,还忙不迭让身边最得意的魏公公亲自到府上来请,这是何等的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