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宫这里,韩家人已经到来了。
拓跋贵族们还沿袭着早年北地席地而坐的传统,平日用来待客的宽阔东偏殿里,萧淮已经坐在上首漆案后。
相隔三丈远的对窗下,则坐着宋姣以及秋氏等女眷。
东面则是作为王府陪客的贺兰谆,而西面则是礼部侍郎文远诤与夫人。
萧淮指间拈着把小银叉,望着对面:“听说宋姑娘习武?”
宋姣眼望案面回道:“只是略懂些皮毛。”
来之前温婵再三嘱咐过她,习武虽然有助于拉近与萧淮之间距离,但燕王府要的是世子妃,不是侍卫,她表现的重点,应该还要放在她的闺秀气质上。
燕王府的排场比起韩家来到底还是明显不同。
原先温婵说时她还不觉得。
眼下置身于这宽敞大殿里,隔着几丈远的距离接受着男方的相看,她虽然是高高在上的韩家表小姐,这会儿心里还是情不自禁变得肃穆。
萧淮支肘在膝上,叉了一块盐水渍过的雪白荔枝肉:“那真是可惜了,我对会武功的女孩子还是挺欣赏的。”
宋姣略怔。
贺兰谆代表着承运殿在此,他有缓和气氛的职责。
他含笑道:“宋小姐想是谦虚了,我听说令尊令祖骑射都很不错。小姐说的皮毛,定然不含骑射两样。”
宋姣心下稍缓:“确实会些骑射之艺,但当着世子的面,自然不敢称精通。”
她的确是自小练习骑射,原先还在宋家时,出门就是骑马,而极少乘车的。
只不过到了韩家,温婵要求她收敛形态,照着大家闺秀的标准来罢了。
萧淮把玩着银叉,说道:“我觉得婚姻并不是相互比能力高低。
“宋小姐骑射强则是强,弱则是弱,并不需要因为面对的人是我,所以就谦称不敢提。这样未免太妄自菲薄了,你说呢?”
宋姣两颊倏地发起烫来!
从来没有人说过她应对不得体,他这句妄自菲薄,便将她生生形容成了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
咬了会儿牙根,她说道:“那不知世子觉得我应该怎么说合适?”
她不惯被人踩压,燕王府虽比韩家势大,可燕王明知道宫里要牵制王府,也还是让他议婚,可见是不想得罪韩家的。
既然如此,她凭什么要被他挤兑?!
“怎么说话这种问题,我觉得宋小姐应该去问问韩阁老。”萧淮支肘望着她,“韩阁老学富五车,韩家也满门才子,定然能给小姐指点迷津。”
宋姣脸上再也挂不住。
贺兰谆掩唇咳嗽了一声。
这边厢文元诤也深觉难堪。
韩顿掌着礼部尚书一职,他恰就是他的直系下属,这件事办不好,他也要挨骂。
原以为萧淮答应相看乃是想通了,可谁能料到他居然跟他们来这么一出?!
照他说来,这宋姣简直是横也是毛病竖也是毛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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