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就是命吧。
秦玥叹了口气,拿了块点心放进嘴里,心不在焉地咀嚼着。
青樱忙递了茶水过来。
吴嬷嬷也站在一旁,脸上神情淡淡的。她当然晓得,自家小姐虽然年龄不大,骨子里却是个精明的,怎会轻易中别人的圈套?那媛姐儿哪,就是个蠢货!
秦玥吃了一块点心,咧着嘴笑了笑,末了拍拍手,站起来对青樱道:“走,到母亲那里去!”
吴嬷嬷想要劝道:“小姐,太晚了吧?太太只怕已经睡了。”
“不会的。父亲现在还在外院忙事,没那么快回来。”秦玥笃定地道,说着已经走出了屋子。
两个下人相视一眼,只得跟在后面往文馨院去。
如她所料,秦三爷还没回来,屋里几个婆子在陪着江氏做针线,看到秦玥进来,几个婆子忙站起来行礼。
江氏也站了起来,拉她到身边坐下,免不了一阵嘘寒问暖。
秦玥乖巧地应着,末了笑盈盈道:“母亲,我怕的很,今晚要跟您睡,您可不许撵我!”说完已将头深深埋进江氏怀里。
江氏笑着拍拍她的后背,眼里满满的都是宠溺,嘴里却骂道:“猴崽子,不让我撵你,就要撵你爹——罢了,看在你白天受了罪的份儿上,今儿个晚上就陪你吧。我让人到前院跟你爹说一声!”
三爷夫妇恩爱,成亲数载,犹如新婚。三爷屋里,别说妾室,竟连个通房都没有。这也是江氏最引以为傲的地方。再说她一嫁进秦家,就接连生了长子秦铳,次子秦锐,在府里的地位稳稳当当,风头一时无俩,连世子夫人也要靠边站。
半年前,秦铳、秦锐两兄弟去了荣南书院进学,膝下便只有最小的女儿陪在身边。偏偏女儿体弱,一年里有大半时间都住在别院,像这样母女同眠的时候少之又少。
江氏当然求之不得。
转眼过了三天,秦媛的高热反反复复,终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苏姨娘再也静不下心来抄经,趴在女儿的床头哭得声嘶力竭。身边婆子好不容易将她拉开,转眼又被她扑了过去。
婆子也动了恻隐之心,由她去了,却又忙着给即将落气的四小姐准备寿衣。
苏姨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接哭晕了过去。
婆子忙丢开手里的活计,扶着苏姨娘猛掐人中。
这边苏姨娘还没醒过来呢,床上突然有了大的动静,唬得旁边的婆子猛地一跳,她不由转头往床上看去。
只见原本烧得奄奄一息的四小姐,忽然翻身坐了起来,嘴里直嚷嚷道:“水,水,我要喝水!”
婆子张大的嘴巴半天没有合拢。
四小姐瞪直了眼看她,那目光像要吃人似的。
婆子吓得打了个冷颤,哆嗦着走过去,“四,四小姐——你是人是鬼!”
“鬼——马嬷嬷,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敢咒本小姐死!”四小姐没好气地说着,吃力地下了床,蹒跚走到桌子边上,端了桌上的残茶就喝。
马嬷嬷又好生看了她一会儿,才壮着胆子过来行礼。
此时苏姨娘已经醒来,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女儿,犹带泪痕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很快,全府的人都知道了。
段氏领着一群丫鬟婆子急急地赶了来,心里充满了疑虑。先前不是说大不好了嘛,要穿寿衣,等着入殓,这会儿怎么又活过来了?
不但她这么想,只怕全府的人都是这样想的。
总之,不管大伙儿怎么想,四小姐活了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秦玥也松了口气,第二天便带了点心去看她。
刚好秦锦、秦珈和秦璐都在,三兄妹都是二太太宋氏所生,苏姨娘本是外室,临到生产时才进的秦府,抬了姨娘不到一个月,就生了秦媛。为这,没少受府里人的挤兑,连带她所生的女儿也不受待见。
只怕今儿个三兄妹来,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其骨子里并不见得几分真心。
几兄妹相互见过礼后,就开始闲话起来。
秦锦如今已经十八岁,早搬去了外院,平素除了请安,宣少有时间来内院,今儿个难得见到几个妹妹,话也比寻常多了起来。
快到晌午时,四人才相继离开。
秦玥走在最末,抬了脚正要出院子,没曾想媛姐儿忽然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知道那天你是故意的。哼,咱们走着瞧好了!”
秦玥心里一紧,不由扭头看了她一眼。
莫名地,她感觉这媛姐儿有什么不一样了。究竟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过也没放在心上,只想以后多留个心眼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