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马现出了古怪之色,不敢置信道:”石将军,杨彦之并未围困濮阳,而是掘土为垒,把自己围了起来。“
”哈哈哈哈~~“
石聪顿时仰天长笑:”想不到杨彦之行此蠢事,他把自己围起来作甚?莫非是自囚于濮阳?夔将军以为如何?“
夔安署左司马,封中坚将军,是十八骑中少有的文武双全之辈,不仅在行政事务上卓有见地,而且在军事指挥上也独树一帜,深得石勒信重,今次救援濮阳,便是以夔安为首,石聪为副。
”这……“
夔安浓眉一拧,不解道:”杨彦之身经大小数战,深谙兵法,怎会行此不智之事,莫非另有算计?“
”诶~~“
石聪二十来岁,正是年轻气盛之时,闻言大手一挥:”任那杨彦之诡计多端,但他兵力有限,又有何为?况豫州、淮陵与彭城诸军虽已降他,却军心未附,一遇变故,或生动乱,聪以为,将军当抓住战机,精锐尽出,赶赴濮阳。“
夔安迟疑道:”我军乃是伏兵,过早出现岂不教杨彦之有了准备?“
石聪不以为然道:”濮阳至襄国仅五百里,寒冬腊月,黄河封冻,难道那杨彦之就料不到他攻濮阳,襄国必援?依聪之见,他高垒深沟,把自己围困,正是为了防备我军突袭,创造从容攻城的环境,若果是如此,岂能如他所愿,濮阳没法派军出城,唯有将军方可出兵。
现在是上午,我军以轻骑奔袭,迟至下午可抵,说不定待我大军到来,他那降卒就生了混乱,予将军破敌良机。“
夔安想想也是,自己这支精兵既然被猜出,伏于一旁就没有意义了,倒不如堂堂正正出场,搅乱东海军心,寻觅一击致命的机会。
”好,速作准备!“
夔安猛一点头。
由顿丘到濮阳,哪怕是过黄河,也只有40来里,两城一南一北,夹住黄河,两岸渡口密布,是联系大河南北的重要交通要道。
一个时辰之后,夔安率领的三万精骑配双马,轰隆隆驰出,直奔濮阳。
中午才刚过,濮阳城的东北和西北方向已是雪泥飞溅,两队骑兵渐渐出现在了视线当中,夔安与石聪各领一万五,风驰电掣的赶了过来。
“将军,敌袭!”
柳兰子急声道,眼里还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恨。
靳月华混在了女亲卫当中,一袭戎装,英姿爽飒,可此时,俏面阵阵发白,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羯人铁骑的可怕之处,东海军骑兵虽训练精良,却到底吃了人数的亏,大部分的骑兵,并没有上马作战的能力。
谁都没想到羯人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凌厉,收编而来的降卒竟有了些慌乱。
杨彦立刻喝道:“传令,有私自交头接耳者,斩!”
“诺!”
亲卫分驰左右,传达命令。
因为羯人来的出乎意料,这种时候,军心最容动摇,杨彦倒不是担心老卒,而是担心新卒,尤其是原豫州军,军中的队正以上将领被斩杀殆尽,难免会对中下层士卒有些影响,虽然豫州军的大部分都被送走了,并未让其参战,但还是有五千多跟随杨彦来到了濮阳。
杨彦就怕这部分军卒骚乱,不得不施以铁血手腕,严厉警告。
亲卫们扯着嗓子呼喝,东海军老卒也在安抚情绪,作着思想工作,军中算是平静。
任让面色沉重道:“将军,羯人深谙兵贵神速之理,领军大将,必通兵法,将军不可小觑啊!”
杨彦顾目四望,风雪天,以他的目力都看不清旗号,于是略一沉吟,便道:“韩晃蔡豹听令!”
“末将在!”
二人踏步上前,双双施礼。
杨彦道:“你二人领五千新卒与半数蔡氏本部固守东垒,有任何差池,提头来见!”
“诺!”
二人齐声应下。
杨彦又道:“管商蔡裔听令!”
“末将在!”
管商蔡裔也上前施礼。
杨彦道:“你二人领五千新卒与半数蔡氏本部固守西垒,有任何差池,提头来见!”
“诺!”
二人应下。
杨彦看向了于药,吩咐道:“你领八千精骑,固守后垒,兼顾东西二垒,随时增援。”
“诺!”
于药拱手应下。
任让问道:“将军,那我等呢。”
杨彦冷声道:“羯骑初来乍到,人疲马乏,不能给予喘息之机,本将亲自攻城!“
“什么?”
任让大惊失色,羯骑初来乍到,但我军也是长途跋涉啊,更何况分兵固守侧翼和后路,真正能用于攻城的兵力也就三万,和守军差不多,这城怎么攻?
“无妨!”
杨彦摆了摆手:“他不来倒罢了,既然来了,那就别走,本将要看看,这濮阳城究竟是天堑,还是纸糊的。“
东海军老卒没什么惊讶,浑身洋溢着自信。
”哎~~“
任让叹了口气,放弃了再劝的念头。
众人各自离去,下达命令,新卒见着自己只是依垒防守,纷纷松了口气,毕竟冰垒非常坚实,骑兵都冲不垮,有冰垒作掩护,骑兵没法直接冲锋,无形中威力降了一半,而东海军的老卒,主要用于攻城,这让他们切实体会到了杨彦所说的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