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面有愧色,一躬到底:”见大将军见谅,光无能,有负大将军与世子重托。“
”哦?“
王应面色一沉,催促道:”你快快说来,是怎么回事?“
”诺!“
周光说到底是个庶人,对王应的不假辞色不敢表示任何不满,老老实实的道出了经过。
”哼!老匹夫,给脸不要脸!“
王应仿佛受了羞侮般,猛一挥袖子。
沈充和钱凤相视一眼,随即沈充就翻眼看了看王应,现出了一副欲言又止之色。
”沈士居,是否有话要说?“
王应留意到了沈充的神色,问道。
”这……“
沈充略一迟疑,就拱了拱手:”其实充是不赞同世子迎娶荀灌的,世子可能也清楚,荀灌不婚,或与杨彦之有关,但极少有人知道,荀灌很可能已为杨彦之诞下一子。”
“什么?消息从何而来?”
王应的面色顿时绿油油。
其实王应对荀灌还有些有钦慕的,虽说荀灌野了点,别人不敢娶,可他是王敦世子,将来的太子,未来的天子,他敢啊,在周光启程去建康的那一刻,他已经把荀灌视作了自己的皇后,但是被拒绝不说,还从沈充嘴里得来了荀灌已为杨彦之产子的惊天噩耗,就好象,荀灌背着他偷了杨彦一样。
沈充吞吞吐吐道:“此事并无实证,是充根据蜘丝马迹推测而来,世人皆知,荀府婢女荀华曾为杨彦之诞下一女,可后来,莫名其妙的又多出一子,就对外声称,荀华诞下了一对龙凤胎,时人多有猜测,乃杨彦之与裴妃苛合所产,不过这其中有个疑点。
想裴妃为孝献王妃之时,多年无子,后被羯人掠走,备受凌辱,亦无产子传闻,怎么到了杨彦之那里,就有子了?充窍以为……裴妃多半先天不育,既便与杨彦之有染,也断无可能如此凑巧,故此子实应为荀灌生产。
毕竟荀华乃荀灌贴身婢女,将来要随着荀灌嫁人,若非荀灌心系杨彦之,又怎会允了荀华为杨彦之产子?故可由此推断,荀华多出的一子,便是由荀灌为杨彦之秘密诞下,当然,此仅为充的个人猜测,并无过多实证,不过哪怕是有半分疑云,荀灌也是失了名节的女子,哪有资格为世子妃?“
”贱人!“
王应大怒,白洁的面庞都涨的通红。
钱凤看了眼沈充,暗暗摇了摇头。
沈充如今的心态,可以用扭曲来形容,他曾在私下里与沈充推测过荀华多出一子的来历,最终指向了裴妃,可是沈充竟然信口开河,栽脏给荀灌,这其中的心态变化并不难猜!
如果荀崧答应了王应的求娶,那沈充是乐见其成的,可以让杨彦感受到横刀夺爱之痛,可事实上是拒绝了,那也没关系,在王应的伤口上撒一把盐,让王应感受到切肤之痛,将来攻占建康,王应必会报复荀氏,一旦荀府失守,荀灌落到王应手上,杨彦将品尝夺妻之痛。
因此钱凤才判断,沈充的心态已经扭曲了,只要能伤害到杨彦,哪怕只是使杨彦痛苦,沈充也不惜付出任何代价,甚至置大局于不顾。
毕竟激起王应对荀氏的仇恨,对王敦没什么好处,哪怕就是婚事不成,荀崧最好也是袖手旁观,可沈充所为,是在把荀氏活生生的推到王敦的对面立上。
王敦也不傻,深深的看了眼沈充,眼里杀机隐秘的一闪而过,与荀崧为敌,明显对他不利,曹操杀荀彧,尚通过暗示告之荀彧死后可以保全家族,才迫得荀彧自尽,而他王敦从哪一方面来看,都不如曹孟德,他又怎么敢加害荀崧呢?
这显然是没事找事,不过他不可能仅因言语就杀掉沈充,最起码沈充的价值还未被吸干,同时他也意识到,散布处对荀灌不利的流言,或许可以杀一杀荀崧那老家伙的气势。
于是王敦摆了摆手:“道听途说之事,休要妄言,景猷既心有顾忌,那寡人就给他些时间,待得东海王上位,让他看明白天命所归亦不为迟,寡人欲开春便发檄讨伐伪晋,士仪以为如何?”
“这……”
钱凤颇为难以启齿。
“怎么?可有为难之处?直言便是。”
王敦笑着问道。
钱凤猛一咬牙,拱手道:“凤以为,大将军须缓上一缓。”
“哦?为何?”
王敦讶道。
钱凤向北方指了指:“大将军可曾考虑过杨彦之?此子收编祖约、苏峻与刘遐部众之后,兵力已达十万,不可不防啊。”
王敦现出了凝重之色,沉吟道:“此子崛起之速,确是出人意料,将来必为寡人劲敌,但此子专心于北方,又哪有空理会建康?甚至他还心盼建康生变,以待明正言顺下都,他又怎会为伪主效命?“
钱凤道:”话虽如此,不过大将军别忘了,杨彦之与荀氏关系密切,倘若荀公写信让杨彦之入都勤王,杨彦之该如何?“
“莫非家君还怕了他不成?”
王应不舒服的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