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不吃吃罚酒,好说歹说这么久都不为所动,当真如皇兄所言,是颗硬石头。
秦王冷了脸色,“这么说,此事当真无回旋之处了?”
苏希锦垂目,“本官依法行事。”
“好,好,”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秦王冷笑,“不过是周家养的一条狗,真当自己是盘菜。给你机会不要,以后可别怪本王心狠手辣。”
苏希锦面容无惧。
秦王猛然甩下帘子,示意车夫离开。
“苏大人,希望下次落我手里时,你也能一直这样硬气。”
苏希锦恭送马车离开,而后入府。
“方才是谁来了吗?”林氏朝门口望了望,那里空无一人,“怎的听见有人与你说话?”
苏希锦心情沉重,对她道,“娘,最近不要外出。”
“又要审什么案子了吗?”林氏问,“好,娘都听你的。”
夜里,苏希锦难以入睡,辗转难眠时,隔壁传来洞箫之声,乐声清脆入耳,带着安抚之意。
苏希锦听得入神,慢慢闭上眼睛。
三日后,万众关注的郡王杀人案在京审理,前来观审之人,将两边街道围得水泄不通。
衙门里,苏希锦坐主位,两边各有大理丞与她一同审案。
案件开审之初,秦王带着一班人马,大摇大摆进入。堂而皇之坐在左下位。
苏希锦视之无物,“带犯人上堂。”
很快,臻郡王在众人注视中走了上来。
他穿戴整洁,意气风发,盛气凌人的模样与秦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周乐臻,”臻郡王昂着头,不时回头冲百姓挑衅一笑。
外面百姓皆敢怒不敢言。
“臻郡王,你可知罪?”苏希锦问。
臻郡王笑道,“本郡王何罪之有?”
“强奸妇女,失手杀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臻郡王一摊手,“本郡王光明磊落,从未做过这样的事。这一看就是别人栽赃陷害本郡王。”
“大人这样说,可有何证据?”
“自然人证物证俱在。”苏希锦一抬手,便有人带着一中年男子进来。
苏希锦问了姓名等一些事宜后,问道,“庆丰九年十二月十三日,你可见到郡王府之人强押着何氏进门?”
何氏便是受害人。
中年男子垂头,一口咬定,“没见过。”
苏希锦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提醒他:“那日口供,你曾说见过臻郡王府上之人,押着一柔弱女子进客栈。”
“当日之事,草民记不太清楚了。但肯定未见过有人押着女子进门。”
“那你为何要说自己见过?”
“当时喝了两杯黄酒,说的都是些醉话,还请大人不要责罚草民。”
苏希锦将手紧紧捏住,转头看向秦王,对方冲她得意地笑了笑。
无知小儿,真以为得靠她?这里面门道多着呢。
“你可知作假供是要受杖刑的?”苏希锦声音冷硬。
男子将头埋进胸口里,不再答话。
秦王笑着起身,“苏大人何必恐吓他?他都几十岁的人了,难道还不知自己看见了什么?”
苏希锦抿嘴,让那人退到一边等候。又让人带上一名女子。
“将那日你听到的话再复述一遍。”
女子仓皇失措,哆哆嗦嗦,“民妇未曾听见。”
苏希锦一拍惊堂木,“你当日说的话均记载在案,如何又说没听见?”
“听……听见了,”女子改口,不等苏希锦松气,便说出与供词截然相反的话,“那日有一名女子对臻郡王投怀送抱,郡王爷说她是有夫之妇,让她回去。女子不肯,偏要自荐枕席。”
众人皆惊愕。
“当日民妇害怕,混乱之中,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女子垂目,声音微小颤抖,“这几日回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茶饭不思,悔恨不已。幸而还有机会澄清,否则冤枉了郡王爷,民妇死不足惜。”
事到临头,苏希锦还有什么不理解?
不止她,便是在场的百姓都反应了过来。
嗬,强权欺压,一个个证人临时改口。
这等昧着良心为贵族当牛做马的人,实在为他们不齿。然若身份互换,他们会如何?
说不得与他们是同样的人。
没有人会为了一位死去的陌生妇女,得罪一国之王。
堂上一片沉静,两边的副官提醒苏希锦按照程序走。
接下来又出列了许多证人,包括何氏丈夫,然无一例外,均矢口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