遒劲古老的梧桐树舒展着枝桠伸向天空,南沙驻军司令部上空阴云密布,弥漫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这座由砖砌石垒的三层楼,楼外的院子树木已呈秋色,地上铺着清一色发亮的青石板和鹅卵石,曲径通幽处隐藏着不可言喻的神秘。
兆海跟着警卫兵一路蜿蜒步入司令部大楼,楼内四周绕着宽绰的走廊,地面上铺着泛光的瓷砖,走在上面清脆作响。
“黎先生,请!司令等候你多时了。”警卫兵将他带到二楼一间房门前。
“嘟嘟嘟……”警卫兵敲门声毕,房内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进来!”
警卫兵打开房门,兆海看到一个身长八尺,威武雄壮的男人向他微笑示意,他的身边站着的舒静怀赶忙迎上前去。
“兆海兄,欢迎你大驾光临啊,这位就是蒋司令,在这儿等候你多时了!”舒静怀热络地揽住兆海的肩膀,向蒋喻真引荐他。
兆海抱拳施礼,心有戚戚。
“黎氏船行黎兆海参见蒋司令!”
“哈哈哈……黎先生,不必多礼,我早已听静怀说了你和他的同窗之谊,今日相见不必客套,这里没有外人!”
兆海战战兢兢地应承着,心内却是万马奔腾,搜肠刮肚地想将此次会面的目的转移方向。
蒋喻真非常热情地将兆海让到座位上,并且屏退了闲杂人等,整间房只有他们三人,彼此间话着家常,却又各怀心事。
蒋喻真面噙微笑,先开口道:“黎先生,舒参谋已经将黎氏船行的营运情况告诉我了,想必你也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时下入侵列强虎视眈眈,国运危亡,咱们国民是不是要尽力为国分忧。”蒋喻真开诚布公,竟将此事上升到国家层面,他的目的旨在使黎兆海进退无路,无力反驳。
兆海听到这话,他明白事到临头,兵不血刃的时刻来到了。他转而面对蒋喻真,一脸正色而恭敬道:“蒋司令,兆海非常敬佩您一心为国家的拳拳之心和一心为民众的仁人之心。静怀兄亦将事情的原委利弊告知在下,之后,我也思虑良久,此心惴惴生怕有什么遗误,只为能周全此事。”
兆海诚恳地将办此事前的态度、心思、难度全部一五一十的诉说完毕,最终下定决心道:
“司令,我们黎家办船业已有三代之久,在这百年岁月里始终遵循在商言商,从不敢越规矩半步。而今司令要征用船行作为军用,我乃华夏儿女安能不尽心竭力以报国家。可如今黎家上下观之遍是妇孺稚子,无有依傍,仅靠在下一人之力艰难维系,实在没有能力敢犯豺狼虎豹之境!请司令海涵,怜悯在下及家人之艰难!”兆海话毕,双膝下地,伏首乞盼。
这下倒把久经沙场的杀戮将军难住了,看来黎兆海来这里之前内心深处就已经有了决断。如若强求他必心生怨怼,为以后情势发展留下祸患;如若应他所求,军部威望何存,难道让他向一介平民百姓低头让步?于蒋喻真而言他必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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