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爷爷还没有睡下?”兆海稍一犹豫,问:“爷爷为什么生气,秦伯,你知道吗?”
秦伯显得更为难的模样,最终还是悄悄地告诉了他们事情的起因:“晚饭前三太太和老太爷嘀咕,说大少奶奶回娘家今天晚上铁定不会回来了,然后老太爷就很生气的样子,连晚饭都没和大家一起吃。”
云庭一听是这个缘故,一想到老太爷威严的模样,和一众叔婶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她心里就害怕。云庭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兆海的袖口,扬起的双眸间神情甚是担忧。兆海这才如梦初醒,深怪自己一时高兴忘了家规森严,又连累云庭受误解。
心想云庭刚刚嫁过来,怎能当众被爷爷训斥,所以兆海劝了云庭先回卧房,他自己一个人去向爷爷解释。
明亮的大厅里,老太爷居中坐着一脸怒容,三叔夫妇,四叔夫妇,还有五婶和嫣表妹都正襟危坐在座位上。大家一看兆海步入大厅,每个人神情各异,有焦急使眼色的,有兴致盎然的......大家不时拿眼瞟向老太爷,一言不发的老太爷端坐在太师椅上皱着眼眉看向兆海。
兆海见状撩起长衫跪在地上,说道:“兆海一时忘情,竟将家规抛诸脑后,全凭爷爷处置。只有一事,云庭刚刚嫁过来,对家中规矩还不了解,请爷爷不要责怪她,这件事全是兆海提虑不到、所虑不周,全凭爷爷发落。”说完,兆海向老太爷磕下了头。
老太爷一听兆海对云庭全是维护之情,气不打一处来,满面怒容道:“什么叫对家中规矩还不了解,这是什么鬼话,老祖宗定下的规矩难道只有我们黎家知道?他们方家就不知道?还是根本就没有把我们黎家放在眼里!”兆海闻言着急地辩白道:“绝对没有,云庭的父母对爷爷甚是尊重,还特意向爷爷问安询好,咱们家与方家相交几十年,云庭对孙儿更是情深义重,孙儿被诬陷入狱,岳父岳母全力相救,请爷爷千万不要有此想法。”
老太爷起身缓步到兆海身旁,训道“相交几十年那是你父亲与他们相交,人都是会变的。你告诉她,嫁到黎家就是黎家的人,就得守黎家的规矩。兆海啊,你是长子长孙,要为众多弟妹做好表率啊!唉——希望你们好自为之!”老太爷重重地甩了下袖子,气哼哼地向厅门走去,秦伯见状疾步向前搀扶住老太爷。众人见老太爷不再追究,也都泱泱地散了,兆海仍旧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大侄子,你还真是疼媳妇呀。”三太太临走不忘揶揄一句,接着笑盈盈地晃着腰身走了出去。
兆海额头全是汗,嫣表妹看不过去走到他身旁俯声道:“大表哥,爷爷都走了,你快起来吧,别跪了。”
兆海沉默地站了起来,这些年在这个大家族里兆海学会的忍耐已经深埋在心底。
“兆海,别担心,老太爷也是一时气话,慢慢就会好了。”五婶见他愣怔在原地,心生不忍劝解道。
兆海回过神来,道“多谢五婶,这么晚了,您和表妹赶紧回去吧。”嫣表妹瞧着兆海的样子,心如刀割,不平道:“爷爷受小人挑拨,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大表哥,真是——”兆海赶忙阻止她下面的话,道:“表妹,千万不能说这种话,这件事本是我不对,没有请示爷爷,擅作主张,还连累了云庭......好了,嫣妹,你陪着五婶回去吧。”惠嫣担心他一个人,拉着他的手臂道:“大表哥,你也走吧,大嫂等着你呢。”说完,兆海点了点头,三人一起离开了厅堂。
夜深更重,云庭枯坐在碧纱窗前等着兆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