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便是腊月十五,天还没有亮,玲珑便醒了,她摸索着想要起身,颜栩闭着眼睛嘟哝着,伸手把她拽回被窝里搂住。○
玲珑只好小声央求:“早上妹妹们和各院的嬷嬷要来给我拜寿,您总要让我打扮漂亮吧。”
“......我又不在,你打扮漂亮给谁看,不行。”
玲珑的小脸都皱起来了,这人幼稚起来像个小孩子啊,怎么以前没发现!
“我真的要起来了,您要是不想睡了,不如也起来,绿荫轩的两位妹妹来给我拜寿,她们又有些日子没见您了。”
颜栩这才把她松开,却又翻个身,把整张脸埋进粉红色蔷薇花的枕头里:“好徒儿,给师父揉揉腰,我就起来。”
玲珑又羞又气,这人生怕她忘了他有多不正经吧,真不要脸。
颜栩趴在那里等了一会儿,见玲珑没有说话,就在想这话是不是过火了,小姑娘脸皮薄,嫁给师父乱了伦法,没有寻死觅活已经万幸,心里应该还是膈应的吧。
他正想起来哄哄她,忽觉两只小手放到了他的腰间。
隔着一层单薄的衣裳,他还是能感觉到这双手的柔软,这么软的手,使出来的力道却并不小,柔中带刚,刚中带韧,可揉在颜栩腰上,却是从外到里都痒起来。
心痒。
柔若无骨的玉手在腰间揉捏,丝绸下的肌肤渐渐变得烫手,两人都没有说话。但他们彼此都知道,有些什么,在这个冬日的清晨里发生了,在晨光未启的黯淡的色彩里,如同香炉里那未烬的轻烟,淡淡袅袅弥漫在空气里,挥之不去,绵绵不绝。
施萍素和陈枫来给玲珑请安了,玲珑换上新缝的大红缂丝石榴缠枝的通袖袄,梳了牡丹髻。头上的金镶多宝含珠点翠丹凤朝阳钗尤其引人注目。这支钗是用二十多枚宝石镶成,最大的有指甲大小,这种镶宝加点翠的款式,是南边新来的时兴样子。这支钗以前没见金玲珑戴过。显然是为了生辰新打的。
陈枫心里酸溜溜的。她用眼睛的余光瞟向坐在炕桌前那团红影,先不说这钗,就是那身大红色。也是她这辈子也不能穿的。
一个疯婆子的女儿,凭什么就能坐在那里,让她磕头跪拜。
就这么想着,施萍素笑盈盈的跪下,给王妃磕头祝寿,陈枫却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苗嬷嬷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拽拽她的衣袖,陈枫怔了怔,这才发现整个东次间的人都在看着她,春霖用手挑着帘子,王爷不知何时就站在东次间门口,目光冷洌地看着她。
陈枫心里打个突儿,王爷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她和王爷虽然尚未圆房,但上次她去木樨堂侍疾时,王爷虽有几分不耐烦,但看她时,眼中带着怜惜,看她穿得少,还让小顺子拿来手炉脚炉。
难道王爷在怪罪她吗?
陈枫想到这里,这才跪了下去,心不在焉地附和着施萍素说着吉利话。
好在苗嬷嬷早有准备,把一只锦缎包袱放在她手里,那是给王妃准备的寿礼。
苗嬷嬷早就打听清楚,施萍素准备的是亲手做的两条七幅马面裙,一条是镶八宝流苏缨络海螺纹襕边,另一条则是五福丰登云纹襕边。因此,她替陈枫准备的是两双云锦绣鞋,一双大红,一双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