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洲听了这话反而皱了下眉。
“有什么好委屈的?”他问。
林羡玉抽了抽鼻子,嗡声说:“不能吃就说不能吃,为什么非要说那样的话?你以为我不想回家吗?你以为我想来这里被你凶来凶去吗?你如果讨厌我,就不该救我,救了我,又不正眼瞧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了。”
“我什么时候不正眼瞧你了?”
林羡玉越说越委屈,偷偷抬起鞋尖踩住赫连洲的衣摆,“一直,你一直用那种看笑话的眼神看我,看我犯蠢看我被乌力罕欺负。”
“我罚过他了。”
“鞭子是他自己领的,你没有罚他,平日里他对我冷嘲热讽,你也没有管过,”林羡玉盯着赫连洲的眼,愤愤道:“你就是偏心。”
赫连洲说:“他在我身边长大。”
林羡玉怔了怔,猛然反应过来,是啊,赫连洲为什么不偏心?赫连洲和他才认识几天,连交情都算不上,但乌力罕是在赫连洲身边长大的孩子,他凭什么和乌力罕比?
他到底凭什么指责赫连洲偏心?
他缩回脚,藏在裙摆里,低着头,两只胳膊紧紧圈着自己的膝盖,极其防备的姿态。
赫连洲看着他慢慢缩成一团。
他上一次如此,还是苍门关初见时,抱着赫连洲的长枪,在沙地里瑟瑟发抖。
他胆子比针尖小,遇事就哭哭啼啼,可只要感受到一点善意,就会像小兽一样翻个身,朝对方露出肚皮,暴露娇气的本性。
有时候赫连洲分不清林羡玉到底是怕他,还是不怕他。
“林羡玉。”赫连洲喊了他一声。
林羡玉本想不理他,可是念及自己的身份,还是怯怯地抬起头。
“北祁两国的恩怨不会因你而消除,我也不会为你开闸口,买什么岭南的荔枝,除此之外——”赫连洲停顿片刻,说:“我会注意。”
“注意什么?”林羡玉没听明白。
“不会再对你说那样的话了。”
林羡玉愣了许久,像是不敢相信,许久才扇动睫毛,强忍住眼泪。
一定是北境的风沙太大了,才惹得他总想掉眼泪。
他没有说谢谢,反而突然起身,又因为两腿发麻,猛地一踉跄,差点摔到赫连洲怀里,扑了赫连洲满面的香。他扶着赫连洲的胳膊站起来,急匆匆跑进房里,再急匆匆跑回来。
“这个,送你。”
他把一只金葫芦送到赫连洲眼前。
“这是我爹爹在我出生前,去寺庙里求的五福葫芦,这一只是康宁葫芦,保佑健康安宁的。你在外领兵打仗,危险重重,我把康宁葫芦送给你,保佑你每次都能平安归来。”
赫连洲没有接,他便强行塞到赫连洲手里,然后转悲为喜,坐在赫连洲面前的台阶上,晃动自己鞋尖上的金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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