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他从没有像千叶这样大声地在朝堂上说过话,前些日子要求户部筹措赈灾款项,虽说是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他们也拿不出钱,可皇帝并没有真正以命相逼,并没有怒斥他们办不到就提头来见。他从未真正的,君临天下。
“皇叔,此次受灾的地方,并非贫瘠之地,百姓们虽然失去了住处,但只要能有落脚的地方,他们可以自力更生。朝廷不需要花费太多的银子来养活他们,所以很多人往京城避难,并非要给朝廷威胁,他们到了京城就能自行生存下去,所以若是将他们送往其他城镇,并不会给地方带来压力。”这些话,是回京路上,定山和韩继业商议时,千叶在一旁听着的,她不自觉地将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里,此刻回想着亲眼看到的一幕幕,更是满腔热血。
千叶转身来,找到户部官员的所在,斥责道:“户部掌管国家财政与百姓户籍,每一城每一镇多少人口,你们本该烂熟于心,既然如此,一场灾难只会让人口减少,不用你们去逐一调查,照着原有的人口数来规划安排,将他们分别送往各地。眼下灾民们只求一处落脚之地养伤续命,待灾难过去天下太平,他们自然会谋求更好的地方生存,那时候他们自行迁徙,就与你们不相干了。可是户部如今要钱没有,要办事的人也没有,殊不知你们吃的每一口粮食,都是百姓日夜耕作换来的,他们才是你们的衣食父母。”
被千叶如此指着鼻子骂,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上前道:“公主一介女流,怎知国家大事之重,数万人的迁徙,岂是公主一句话就能办到的。更何况如此大事,并非户部一人之责。”
千叶冷然道:“到今日足足十天过去了,你们做了什么,又或是拿得出对策来,我也愿意听一听。”
那人脸色一峻,讪讪闭了嘴,边上户部尚书一脸菜色,偷偷朝对面的韩国舅看了眼,皱眉低头不敢言语,堂堂一品大员,竟是叫一个小公主镇住了。
自然千叶并没有这样的本事,她只不过是说了没有人敢提起的大实话。说白了朝廷不是没能耐救济灾民,他们就是不作为,碍于韩国舅的权势,在和皇帝较劲,在给皇帝看脸色,现在这层纸戳破了,他们当然无话可说。
“驸马精通天文地理,熟悉灾地情况,更了解百姓所需,侄儿举荐驸马为赈灾御史,在赈灾期间统管六部。”千叶傲然看向皇帝,将自己的丈夫推了出来,小小的女子却有满身不容回绝的气势,对她的叔父说,“请皇叔降旨,早日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皇帝目光颤颤地看着这个孩子,他到底做了什么,把那个皇城角落里可怜的小人儿变成了眼前这光芒万丈的模样?不,正因为他是皇兄的女儿,他身上流着皇兄的血液,当年的太子也是这样巍然立于朝堂之上,与父皇和群臣争辩天下之事,即便是父皇他也敢顶撞,以德服人以理服人,父皇每每被气得青筋凸起,可到头来却总是欣慰的一笑,那是他最骄傲的儿子。而千叶,兴许就是他最骄傲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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