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羲这话,很不客气,定山想为千叶争辩几句,但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不了解的,明白他是把心里头的事都化在这几句话里,不过是散散郁闷而已。
“你有什么话,早些对楚歌说清楚才好。”定山说罢,便与卓羲分开,一路走往家宅深处,远远就看到正院卧房里灯火通明,等他进了院门,听得动静的千叶已经迎了出来。
外头的世界浮躁喧哗,这小院落里,最是清静之地。定山一进门心就安了,听千叶软软地说惠梨如何欺负她,二娘如何殷勤,言语中都是被家人宠爱的幸福,虽然至今还会偶尔对眼前的一切有所恍惚,但他早就觉得,千叶像是前世就注定了是这个家的人。
“皇叔如何说的,你察觉出古怪了吗?”定山本不愿提起宫中的事,不想千叶主动询问,宽衣解带的手势也比早晨要熟稔得多,一面为定山脱下外衣,一面认真地问着,“难道刺客是皇叔派来,故意牵绊我们的?他是不是怕你乘船而去,从此再不回来。”
定山颔首:“卓羲认为四皇子不会对他有所隐瞒,所以问题一定在皇帝身上。”
千叶眉头紧锁:“皇叔何以做得这么明显?”
定山云淡风轻地说:“大抵是想以此警告我们,真有一天他亲自说出口,结果就不会这么简单。”
千叶对叔父的失望,何止于此,亲手递给定山一碗茶,苦涩的笑容里更有几分洒脱:“你看,你还担心若有一天再次与朝廷对立时我怎么办。你不想想,既然叔父他也可能等待着那一天,难道他顾虑我这个侄女了吗?他如此无情,我又何必顾忌,记着了,我和他们再无瓜葛。”
定山颔首:“再说,就是辜负你了。”
千叶嫣然一笑,催定山去洗漱沐浴,再见时两人都已清清爽爽,可定山却站在桌边不动,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怎么了?”千叶凑上来,只见定山眼眸一亮,说道,“你身上的香气,之前我就闻见过,但总是若有若无,很不真切。”
千叶微微脸红,说:“是天生的,时不时才有,听皇祖母说我娘当年也是这样,所以我从不是施香粉,不知她几时就有了,回头冲撞了就怕怪了。”
定山很新奇,千叶却觉得害羞:“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你可不许告诉别人,也不许再提了。”
突然提起太子妃,定山又想起瑾珠公主那几句话,而今晚也见到了她,三公主对自己不过是客气,可她冲着卓羲的架势,实在古怪。定山又想起来,好像瑾珠公主身边有一个人,也在朝自己看。
千叶没有察觉定山在想这些事,拉着他一同入榻,自言自语着:“一直被人说我和我娘长得很像,我对她的印象几乎就变成看镜子里的自己了。有时候觉得,很多时候记忆里的事,未尝不是人们自己想象出来的,然后以为那就是记忆,你说呢?”
定山还没开口,千叶拥着被子躺下,继续说:“我也怀疑过,十三年前看到我娘的最后一眼,到底是不是真的。会不会是因为人人都说她是自缢,我就想象出来了。”
定山问:“那你记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去那间屋子?”
千叶神情一怔,那鲜明的一幕再次出现,心就像裂开般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