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的在满是泥泞的山野荒草丛里滚来滚去,脸上还凝结着前一刻的表情,冷酷,无情,还有一丝窃喜,而头颅下的身子却在跑出去近十丈之后才弯弯曲曲的栽倒在地上,两条腿还在无意识的做着狂奔的模样,有些可笑,却更渗人。
一股骚臭的味道从江阑身下飘了出来,蓝田书忘记了痛哭流涕,失神的看着雨夜里陶无锋无头的尸首。如果说李落的第一刀斩断了蓝田书的傲气,那么将陶无锋枭首的这一刀便碎了蓝田书所有的尊严。
庙外的秋雨似乎去别的地方躲了躲,怕也觉得刀光太寒,寒逾秋风,这个时候才偷偷摸摸的回来了这里。
很冷的是夜雨秋风,很快的是浮光掠影,比夜雨秋风更冷,比浮光掠影更快的是李落的刀。
“好快的刀……”蓝田书喃喃的,呆呆的说了一句。
公孙婉清猛然醒悟过来,这世上能使出这样刀法的人很少,能让嬉笑怒骂不忌善恶的姑苏小娘温顺的像一只刚吃饱喝足的猫儿,慵慵懒懒、乖乖巧巧的人更少,而且还是这般年纪的绝无仅有,除了那个在姑苏小娘口中一无是处的人之外,就再没有旁人了。
李落没有理会失魂落魄的蓝田书,慢慢扶起姑苏小娘,封住姑苏小娘身上几处穴道,皱眉问道:“你中了暗器,怎么解?”
姑苏小娘吐了一口气,很明显的细声细气了许多,也没有了刚才放荡风流的模样,宛若一个大家闺秀,轻声细语的回道:“属下没想到他会把暴雨梨花针藏在公孙姑娘的身上,好狠毒的心肠。”
李落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姑苏小娘抬头看着李落,低声说道:“属下以前做过的事比起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没有了。”
李落吓了一跳,连忙露出歉然神色,诚颜应道:“那是自然。”
姑苏小娘垂下眼皮,淡淡说道:“下三门黎家以暴雨梨花针称雄江湖,惨遭灭门之前,江湖上提起暴雨梨花针无不谈之色变,号称梨花针下寸土不留。不过黎家有感暴雨梨花针太过歹毒,所以针上向来不淬要人命的毒药,只有**散软筋散之类,伤人而不杀人,属下暂无大碍,取出体内的针,过些时辰就会好了。”
“嗯,徐清谵盘踞武陵州多年,听闻有不少贪赃枉法的事,记得回去了提醒巡检司一声,该查则查,不可姑息懈怠。”
姑苏小娘张了张口,闷闷的嗯了一声,感情自己隐晦的说了这么多话,原来人家早就存了斩草除根的心思,到头来是自己自作多情,白费口舌。
“至于长乐帮,”李落顿了一顿,道,“果然如你所说?”
“长乐帮帮主蓝雨尘道貌岸然,表面上秉公行事,义字当先,实则暗地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哼,这般勾当都是本姑娘玩剩下的……”姑苏小娘说着话,忽然瞧见李落皱起了眉头,心中咯噔一凉,坏了,有些得意忘形,忙不倏话锋一转,俯首乖巧的接道,“属下以前行走江湖时听说过这些伎俩,骗骗人还行,只要有心,就能看透其中的龌龊。”
公孙婉清忍不住一阵好笑,谁能想到昔日叫天王麾下凶名赫赫的五鬼凶徒竟然还有这么温顺乖巧的时候,世事无常,古人不欺吾矣。
“千真万确?”
“嗯。”
李落沉默片刻,平声问道:“这个长乐帮与魔门或是大隐于市相较如何?”
姑苏小娘眼皮一跳,嘴角微微一颤,自家将军果然霸气,眼里也就看得见大甘武林中的牛耳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