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孤眠有几次险些丢了性命,如果不是李落出手相救,说不定这会已经变成一堆黄土了。最可气的是连觉都睡不了,时时须得提防着,戒备着,免得稀里糊涂的送了命。
“王爷看什么呢?”
李落回头笑了笑,打趣道:“瞧瞧有没有什么风水好些的地方。”
凌孤眠呻吟一声,轰然躺倒在地,有气无力的说道:“有劳王爷替末将也寻一处风水宝地。”
李落哈哈一笑,与凌孤眠相处时短,但寥寥几天时间里的确也是患难与共的生死之交了。
“凌将军,你说要怎么才能胜过草海铁骑?”
凌孤眠一怔,起身半跪在地上,凝神看着李落,似乎想从李落清澈如水的眼神中看出些端倪来。
“却月阵,连同白鹿坡的地势之利,还有军中器械,竟然连草海骑兵两天都挡不住,到了如今境地,恐怕相柳儿依旧还有保留,换成牧天狼,我也没有多少胜算。”李落沉声说道。
凌孤眠眼中异芒连闪,仔细回想起与草海骑兵的数度交手,听到李落这么一说,似乎草海将士真有那么一丝漫不经心,而草海铁骑的战力这些日子在北府显露的淋漓尽致,大甘诸部几乎没有人能与草海铁骑正面相抗。
“如果是这样,大甘该如何才能胜?”
凌孤眠凝神思索起来,沉声说道:“王爷,有一法可以一试。”
“哦,说来听听。”
“守城为战。”
见李落轻轻点了点头,凌孤眠接道:“以城战为主,辅以骑兵骚扰,断草海粮道,其实就和白鹿坡一战一样,消耗草海战力,大甘以退为进,该有得胜的把握。”
“以守为攻,是个不得已的法子。不过凌将军别忘了攀城一战,草海联军的确善骑射,但攻城的本事也不弱,只是草海地广人稀,将士多熟悉马战而已。”李落说罢微微一顿,看着凌孤眠和声接道,“与大甘相较,草海将士的战力胜出不止一筹,有所差别的只是草海的兵种相对而言较为单一罢了。”
“最后一点了。”李落笑了笑道。
“王爷你不吃?”
“不了,我吃的少,饿的也慢,你们吃吧。”
关河舔了舔开裂的嘴唇,压低声音道:“粮草原本就不多,昨天一战丢了个精光,好多人都断了口粮,今个我去看已经有人开始吃树皮了,这山也他娘的太贫瘠了,连个野果都没有。”
“将士差不多都已经筋疲力尽了,王爷,再逃下去就算没被草海敌兵杀了,咱们自己先得活活累死。”
李落回头看了一眼身边仅存的大甘将士,如今只剩下寥寥数百人,奄奄一息的散在地上,目光呆滞,好半天才会动上一下。
五天前,这些大甘将士身边若是有一只虫子爬过去都能惊出一身冷汗,而如今别说一只虫子,就算一头猛虎窜出山林,只要不吃人,只怕也未必能让兵卒动一动眼皮。
连日奔波,将士疲于奔命,活下来的已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
李落轻咳一声,展颜和声说道:“未到最后关头,还不是轻言放弃的时候。”
“王爷……”
“凌将军,关将军,你们率领剩下的将士从那边走。”李落指了指一处险要陡峭的小道,平静说道。
凌孤眠一愣,盯着李落问道:“那王爷你呢?”
“我走这边。”李落笑了笑,很随意的说道。
“不可。”关河急急呼道,李落这是要引开身后的草海追兵,给大甘诸将逃生的机会。
“王爷,万万不可,鄞州一战才刚刚开始,你千万不能有事,倘若王爷有什么闪失,动摇的可是大甘的根基。”凌孤眠失色喝道,一瞬间脱口说出了自己心底深处一个从来也不愿承认的念头。
“哈哈,大甘的根基只在千万黎民苍生之中,从来都不是我。”
凌孤眠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