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该哄哄了,李玄嗣走到女子身前,托起女子香颚,女子双目微闭,李玄嗣俯低身子,轻声劝慰。女子软绵绵的嗯了一声,李玄嗣哈哈大笑,着实开怀,所谓风月尽处的月下春江,美人如玉,却不过都是自己手中的棋子,旧人去,新人来,花魁总是有的,唯有自己才有资格拨弄风月,玩弄那些权贵的心思。
“来人,送妙音姑娘去月下春江。”李玄嗣沉喝一声,没有看妙音眼中幽怨的神色,拍了拍妙音洁白的脸颊,淡淡一笑。
房门吱呀一声,有人进来,李玄嗣背对着来人,不愿让手下心腹瞧见自己的模样。来人入屋,数息无声,妙音惊愕问道:“你是谁?”
李玄嗣一怔,回头一望,骤然呆立当场。
就见来人半鬓白发,清秀单薄,脸上带着一丝相见不如不见的无奈笑意,和声说道:“八哥,你这个地方真难找。”
一声八哥,震的妙音花容失色,俏脸煞白,妙音偷偷看了李玄嗣一眼,却见李玄嗣的神情比之自己还要不如,仿佛见了鬼,嘴唇发青,手脚发软,本就残疾的身子愈发显得摇摇欲坠,哪里还有半点方才不可一世的模样。
“九……老九,你怎么会来这里?”李玄嗣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身子一软,倒退了几步,颓然坐到了椅子上。
妙音也猜到这个有一丝面熟的男子是什么人了,能让李玄嗣露出这般不堪模样的人极少,能唤一声八哥的也就唯有一人了。妙音慌忙跪倒在地,匍匐拜首,颤声呼道:“民女妙音,参见九殿下。”
李落看了妙音一眼,那样的玲珑娇躯在李落眼中没有半点**怜悯之意,径自走到李玄嗣身边坐了下来,扫了一眼桌上,五味杂陈:“菜凉了,八哥,喝杯酒吧。”
“民女……民女替两位殿下斟酒。”妙音颤抖着起身,慌慌张张的想要为李落和李玄嗣斟酒,李落头也没抬,淡淡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来。”说罢,李落先替李玄嗣满满斟了一杯酒,而后又为自己倒满了一杯,举杯邀道,“八哥,借花献佛,请。”说完之后,也不等李玄嗣举杯,径自一饮而尽,喝道,“好酒,竟然是青州从事,八哥的日子过得逍遥啊。”
“这样的烟花女子,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当初年少时我为见月船之主一面,什么招数都用上了,哈哈,还被大哥教训,那段日子虽说不如现在随意,但却自在的很。”
“哈哈,现如今你再去月下春江,哪个敢闭门不见!”
“我也好久没有去过了。”李落笑了笑,又再喝了一杯酒,妙音刚要斟酒,李落单掌扣住酒杯,木然道,“酒喝了三杯,够了。”
李玄嗣看着李落古井不波的面容,心里一凉,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略带紧张的看着李落。
“三哥怎么死的?”李落突然直截了当的问道。
李玄嗣噎了一口气,惊愕不解的看着李落,半晌无声,过了好久才茫然不解的问道:“三哥?什么三哥?”
“明武王李玄旭,你和我的三哥。”
“三哥?我想想,对对,他不是出了那档子事,惹了父皇大怒,这事不还是九弟你一手操办的么?”
“嗯,三哥临走前是我送的他最后一程,他告诉了我几句话,我没去相信,直到今日。”
李玄嗣脸色愈发难看,喝了一杯酒掩盖此刻阴晴不定的神色。李落这句话话中有话,明武王当年入狱,毒酒是李落和米苍穹亲自送去的,李玄旭曾和李落单独说过几句话,这件事宫中那几位皇子和后宫权妃都知道,李玄嗣也不例外。但李玄旭到底说了什么,这些年李落缄默三口,从来没有向外人提起,渐渐的被人遗忘,直到今日才又被他提起,当年李玄旭说的话,李落并非不信,而是刻意没有相信,那么时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