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名传天下,这可不敢应。”弓百珍将目光落在方才扶住供桌的李落身上,范文钊见状颇有眼力的回头唤道,“李水木,过来见见弓大朝奉。”
李落对四周羡慕的目光视若无睹,缓缓走了出来,正要抬手,却见弓百珍先行一礼,诚颜说道:“方才多谢了。”
这一怪异的举动让场中诸人都有些惊诧,白玉堂和醍夫人也走了过来,白玉堂面有异色,醍夫人亦是好奇,难不成是这弓大朝奉想将此人收入弓家,不过也用不着这般礼贤下士吧,只是个码头脚夫而已,何须这般礼重。
李落回了一礼,本打算不说话,想了想,又道:“分内之事。”
“好一个分内之事。”弓百珍大笑一声,神色模样皆是与李落平辈相交的模样,没有半点倨傲,旁人以为这位弓家大朝奉洒脱随和,就连白玉堂和醍夫人都有些诧异,弓百珍的确不怎么喜欢摆架子,但说平易近人,这个似乎有些言过其实了吧。难道这白衣脚夫真有什么过人之处,醍夫人一双美目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李落来,虽是含情,但很是放肆,弓百珍嘶了一口凉气,连忙岔开话题,随意说道,“此番送贡酒入京都,路遇波折,有惊无险,倒是也能称得上一段佳话,日后等这贡酒留了名,若是圣上开恩,准许我们三家再造,倒也得再想个名字,不知道尊驾好不好酒,可有什么应好景的词?”
说到这,还得说一下大甘进贡的规矩,如果是早前就有的物件,宣了贡品之后,有州府世家或者官府护送至卓城,原来叫什么名字,现在还叫什么名字,若是皇上来了兴致,再取了什么风雅的名字也不是不行,但原有的名字早就传开了,世人知道的还是留存更早的那个名字,最多就是把天子赐名放在前头而已。而有些贡品是奉旨督造的,这类物件可不敢随便取名字,得是翰林院或者别的什么人拟好了名字,万岁爷朱笔点过,然后再交给少府司依名入册,不敢马虎,要是有谁胡乱取了名字,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不过也有先督办,后取名的,像这次白弓池三家合作酿造的贡酒便是如此,万隆帝不知酒味,就没取名字,要等尝了之后再命名,所以现在这美酒佳酿还是个无名之辈。
酒来了,弓百珍送了酒,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招揽的意思,拱手拜别便要登船。醍夫人暗自啧啧舌,难道自己猜错了,算了,暂且不想了,大朝奉一向也不是小气的人,虽说三坛子美酒价值不菲,但实则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不过话说回来,对于这些讨生活的渡口脚夫而言,岂不是给些银子才最恰当嘛。
李落怔怔的看着地上的三坛酒,李落没有刻意乔装,弓百珍应该已经认出自己了,当年北上草海前,路过壶觞的时候有州府官吏和世家中人恭迎大甘使团,其中就有弓百珍,只不过以弓百珍的资历和地位尚且到不了李落身边而已,只是在远处见过,相隔不过三两年而已,倒还记得住。
“前辈留步。”李落轻吐了一口气,扬声唤道。
弓百珍一振,留步回首,和颜说道:“少侠还有指教?”
“不敢当指教之说,只是晚辈读过几年书,侥幸会写几个字,前辈厚赠,晚辈无以为报,如果前辈不嫌弃,晚辈倒是能写一张联子。”
弓百珍一愣神,眼角抖了一下,醍夫人瞧的真切,虽然弓百珍很快就恢复平静了,但是这点异样却没有逃过她的眼睛。他是谁?能叫弓百珍如此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