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不甚害怕,不过再到鞠蕊低吟一声王爷,她的脸瞬间就变了,缩在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出。
“疼吗?”
鞠蕊摸了摸脸颊,回头极快地望了一眼里屋的云妃,小声说:“没事,不疼的。”
“她打过你吗?”
鞠蕊一滞,自然知道李落口中所说的她是谁,愣了愣,才急忙回道:“没有,没有,娘娘从来没有打过奴婢。”
李落展颜一笑,扫了一眼噤若寒蝉的宫女,再看了一眼小喜子。不用开口,小太监就知道该怎么做,恭敬一礼,拎着宫女的脖子,像拎一只瘟鸡一样把她拎了出去,而且这宫女也发出几声咯咯叫唤,像上砧板前的鸡鸭。
环目四顾,这里说是家徒四壁也不过如此了。云妃咳嗽着从里屋走了出来,身上披了一件粗布外衣,头发稍显散乱,倒是用心梳过,只是没了光泽,黯淡枯黄。再看她,容颜依旧,不过是衰败了许多,不能算老了许多,就是有气无力,眼窝深陷,带着点病态的殷红,不知是染了风寒还是伤了旁的经脉。
他开口说话的时候云妃就听出来了,她想过他会来,也许是她活着的时候,也许是她死了之后,但是没想到会是今晚。
“王爷,娘娘,奴婢去外边守着。”
“等一下。”云妃和李落异口同声地叫道,说完之后,两人皆是一愣,李落便已明白她想说什么,淡然问道,“怎么,这是打算托孤给我?”
云妃一怔,见他已经猜到,也就不再矫情,轻轻一礼:“我出不去了,但鞠蕊是无辜的,请王爷看在她对你一向尊敬有加的情分上,带她离开这里。”
“娘娘,奴婢……”
云妃扬了扬手,示意鞠蕊不要说话,睁着一双媚眼,却无丝毫魅色,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只让我看在她对我尊敬有加的情分上,为何不说娘娘和我之间的情分?”
“我活不了太久,圣上的身子已经很弱了,他在世,我未必活得到再见他一面的那一天,如果他死了,就算我不被殉葬,也决计活不过一个月,所以我只能把鞠蕊托付给你,算我求你的最后一件事。”
“求我?你为何不求他呢?”李落扬眉冷声问道。
云妃一怔,俏脸血色尽失,双拳紧握,眼睛里满是凄然伤心和绝望,伤痕累累的心,他却还要再撕破伤口,撒上盐,狠狠地嘲弄一番。鞠蕊紧紧咬着嘴唇,捂着嘴,想哭,但是又不敢哭。
李落回头看了一眼鞠蕊,漠然说道:“我们始终学着怎么笑,到最后都变成不敢哭的人,总是想赢,未必真赢,却变得不敢输。你说你从来不是一个大度的女人,为何你觉得我会是一个大度的男人?你的所作所为我知道不少,就连你与想逐你出宫的太后联手,一同算计我的事我也知道些,并非是我纵容你,云妃娘娘,曾几何时,你就算是要了我的性命我也未尝不能给你,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会选了慧王,当你和他偷情,还怀了他的骨肉的那天起,我就觉得恶心,那夜朝凤宫里,皇上让我去,要么带走幽王的命,要么带走你的命,虽然最后幽王不是死在我的手里,不过我实话告诉你,玄霈的死我没有半点悲伤,慧王也一定会死,而且我还会让他死在我的手上。”
云妃怔怔地看着他,惊讶、骇然、心神大乱,从未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只道辛苦,这也是借口?你说辛苦,慧王也说辛苦,太后更说辛苦,难道我便不辛苦?看着这些宫里宫外的腌臜事,你还要我如何?非要我变成和慧王一样不择手段,也爬上你的床,你就不觉得脏么?自打入宫以来,你虽是一路坎坷,但是不论是什么难关,该过的总是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