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见得会出圣人之辈,但却是一处祥地,苏家寨便坐落在此地。山涧有河,从山中来,流经这片高地,再汇入山脚的镜湖,河水清静而不凶恶,到了边缘才从山顶直泻而下,形成一条几十丈高的瀑布,水沫飞散,日光映照之下散发出缕缕七彩霞光,在山脚下就是瀛湖山最大的渡口周山渡口。这里有山有水,四季如春,还有连片的耕田和药园,苏家寨的乡民就在这里繁衍生息,山外的战火很少能波及到这里,富足安逸,端可称得上是一处世外桃源。但是如今这里却愁云惨淡,正是苏家寨的富足安逸引来贼寇眼红,没有天灾,却来**,数年战乱,竟叫这偌大的寨子还不等人走进去,就有一股萧索压抑的气息远远袭来。
苏檀儿遥遥看着,双目发红,一双拳头攥的发白。在寨口那条进出的唯一道路上多了好些个不属于苏家寨,而且建造的杂乱无章的屋子,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粗略望去也有数百之众,手中都拿着兵器,不用猜都知道定是山上的贼寇。
“这些恶贼!”苏檀儿恨声叱道。
“姐姐,这就是你的山寨吗?”离浅予小声问道。苏檀儿点了点头,脸颊不由自主的抽动起来,那是怒到极致,欲将喷发的模样。李落看了离浅予一眼,此子莫名其妙的混了进来,路上虽然乖巧,只不过眼见就要进寨,倘若她动了别的心思,一番算计可就付之东流了。
离浅予好像没有察觉他审视的目光,握紧了拳头,气咻咻地在胸前挥舞着:“姐姐,我帮你把这些坏蛋都赶出去!”
苏檀儿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了声好,但是显然没有往心里去,只当她是同仇敌忾,若叫杀人,她还是个孩子呢。离浅予扭头看着李落,脆生生说道:“爹,咱们帮姐姐赶跑这些恶人吧,好不好,我们村子里好些年了都不敢出来,就怕被坏人发现,日子过的可艰难啦。”
李落没有答应,只是看着她,方才一言,与其说是义愤填膺,倒不如是说在给他表明心迹,她与贼寇不是一路。
往里走的时候,苏檀儿一直低着头,若非李落半揽着她,恐怕她会暴起发难。
拥挤杂乱的屋子一共有二三十间,每一间屋子的门口都有一根木桩,每根木桩上皆用铁链拴着一个人,衣衫褴褛,饿得皮包骨头,在地上蜷缩着,没有一个站得起来。李落留神看了几眼,却是这些人的脚筋悉数被割断了,起不了身。铁链自琵琶骨穿了过去,从后肩胛骨出来,也不知道困在这里多久了,但见铁链穿透身子的地方已经发黑,流着浓水,更渗人的是有几具上头有蛆虫在缓缓蠕动,望之欲吐。
门口的屋檐下三三两两聚着这些乌烟瘴气的水寇,手里拿着吃食,大声呵斥着,却是叫这些被绑在铁链上的人学狗叫,若是有人来,哪个叫了,便扔给他一块干瘪发霉的馒头。更有那恶毒心思的水寇故意将吃食扔在黄白之物上,骚臭难忍,只是饿得狠了,便是这样也要捡起来擦去上面沾的秽物,狼吞虎咽的塞进肚子里去,只叫路人为之侧目,心寒之余便是愤懑,不过却敢怒不敢言,匆忙逃开。
除了这些被绑在柱子上的乡民,一众水寇还奴役着寨子里的妇人,老少都有,上了年纪的便要伺候他们端茶倒水,年纪小些的下场更为凄惨,衣不遮体的比比皆是,光天化日之下便行这呷戏肮脏之事,一旁还有恶贼助威叫嚣,朗朗乾坤之下污秽横流,便是罗刹鬼蜮也不过如此。
好歹将苏檀儿拉走,若是多留片刻,只怕她是如何也忍不下来,那些被铁链拴着当猪狗的就有往日相识,不乏苏家寨中的年少英郎,锁了琵琶骨,只能这样生不如死的苟活着。
“苏……檀儿,小不忍则乱大谋,万事有我,这个仇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