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轻视,只是不觉得这有什么。比起消失不见得人,和不知道终点有没有危险的暗道,它的岁数着实无关紧要,便是存在了万万年那也不过还是一条甬道而已,较之那些还没有被发现的危险实在是不值得分心。
李落见状也就没有再提了,生死之际,休得分心旁顾,这也在情理之中。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意这条甬道的年轮,也许是看过了天火秘境中的幻象,才叫他对岁月有了比以往更清晰的认识和敬畏。世间万物皆有生有死,有始有终,唯有岁月和时空一成不变,或者说也会变,只是因为寿命太长,才会让人觉得它们永恒不变。这条甬道,截取了一段岁月,与消逝的岁月融在了一起,留下痕迹,如果找到这段岁月的源头,兴许能找到天火和渊雪的起源。这也是李落隐隐察觉这段岁月的甬道会连通天火渊雪,让他莫名心动的由来。
不过眼下还是找到失踪的冷冰诸人方为当务之急,至于这条甬道的来历且留等日后机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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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前头探路的将士停了下来,侯西来回报,是相柳儿在等他。李落上前,相柳儿见他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一闪即逝,很快藏了起来,平静地寒暄一声,没多问断后之事,早有谷宸将始末详情告知。草海诸将固然惊叹于李落细致入微的观察和应变之快,不过也有同样的疑虑,这条路一直往下,当真能柳暗花明又一村?可千万别是一条死路,外头虽然危险,九死一生,但毕竟还有一生,放手一搏,各安天命,总好过不明不白的死在地底之下。
这种疑虑,就算是以相柳儿的威望也压制不了很久。她忧心忡忡地看着李落,李落却是全然不在乎,一副若是怀疑,大可原路返回,与地面上那些妖兽拼死一战的模样,让相柳儿这才积攒了些许重逢后的喜悦荡然无存。
手臂越来越重,灵台一点清明也如风中烛火,下一瞬就要熄灭。李落告诫自己不能睡,但是却止不住心念,好似这脑海深处还有另外一个影子,越来越大,颜色越来越深,险险要将整座心海填满。就在这时,手无力的垂了下去,不经意间碰到了晓梦刀,一股刺入骨髓的冷猛地从刀鞘上传了过来,让昏昏欲睡的他打了个寒颤,抖了一下。这一抖,让他的目光清明了三分,借着这短暂的清明,李落猛咬舌尖,一股钻心的痛楚让他彻底清醒过来,大口大口呼吸,前后不过几息光景,背心额头全是冷汗,整件衣裳已被汗水打湿,整个人仿佛是从水里捞起来的落汤鸡。
李落忍着耳鸣,环目四顾,却发现身边诸人都是一般无二的表情,就连谷梁泪都着了道,俏脸泛红,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双目翦水,脉脉含情,倒叫他心跳一快,恨不得凑上去亲她一口。不过眼角瞥见跟在谷梁泪身后呆滞流着口水的风狸,忙忙压下心头旖旎,正事要紧,这登徒浪子的事还是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说,被风狸撞见,免不了这小丫头片子又是一番添油加醋的胡说八道。
李落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叫醒诸人,忽地童心一起,想起了冷冰那日离开弃名楼时吟唱的那首苍凉歌曲,随即提气,苍劲浑厚的歌声便在地底甬道中响了起来。
寒风萧萧,飞雪飘零;
长路漫漫,踏歌而行;
回首,望星辰;
往事,如烟云;
犹记别离时;
徒留雪中情……
这首曲子他只听冷冰唱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