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婉儿做了很久,时间出乎意料地长。
但是端上来的,却只有刀削面和豆腐。
“让你久等了,虎头兄弟。”婉儿语带歉意。
“没关系,姐姐。”虎头说道,“每次都劳动姐姐,兄弟却坐着吃现成的。”
婉儿笑笑:“没什么,这都是姐姐应该做的。姐姐在镇子上一个亲人都没有,认识你以后,就把你当作了唯一的亲人,每次见到你心里都热乎乎的,只是平日各人忙各人的事,对你照顾不周,你不见怪就好。”
虎头慌得急忙站起身,说道:“姐姐说哪里话,折杀兄弟了!姐姐恁般善良,对虎头比亲人还好,虎头心里早就把姐姐当成了亲姐姐呢。姐姐但凡有需要,虎头必定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决不推辞!”
婉儿按着虎头的肩膀,扶持他坐下,自己坐在他对面,沉默一会儿,开言说道:“虎头,你不知道,适才做饭的时候,姐姐想了很多,甚至光顾着想事,差点把做饭的事情都耽误了。你想知道姐姐都想了些什么吗?”
虎头憨憨地说道:“姐姐想的肯定都是大事,我猜不透。”
婉儿抿嘴一笑:“姐姐想的事情,其实跟你跟我都有关,不过说起来可能显得有些荒唐。”
虎头道:“姐姐干的都是正事,想的肯定也都是正事,哪里会荒唐!”
婉儿道:“既然你不认为荒唐,那姐姐可就说啦。姐姐想来,咱们两个都是苦命人,你自幼失了双亲,孤苦无依,小小的年纪就承担起了养家的责任,累死累活,到头来连个知冷知热、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这么一个精壮能干的小伙子,若是有双亲在,成个亲事有何难处?无奈没了双亲,教人看不起,天可怜见,连个亲事都难成!”
听婉儿这般分说,虎头不由又生出几分伤感,无奈地摇头叹气。
婉儿继续说道:“姐姐自幼生长在这镇子上,表面上看起来比你山里人强,却也遭尽了磨难,那命直比苦瓜还苦!”
说到这里,她开始拿起绢布抹眼泪,边抹边道:“自从嫁了人,娘家人就不管了,姐姐就像那被泼出去的水,无论流淌到哪里都无人过问。原指望成了亲就可以过那夫唱妇随、白头偕老的美满日子,孰料不到半年,那无用的男人便一命归西,空抛下我一个人凄惶地守着空房过那心酸日子。”
听婉儿说到这里,虎头联想起世人那有关她克夫的议论,有心发问那男人究竟死于何因,只是看到她涕泪涟涟的样子,终于还是不忍心开口。
但听婉儿继续说道:“邻人们看姐姐寡妇失业的,心下可怜,又给姐姐介绍了一个相识。相处之际,那男人倒也让姐姐心仪,于是过了一段时间,姐姐便把他招进门来。谁能想到,进门前后,那男人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以前的驯良朴实荡然无存,只剩下浑赖无良的作派。日逐吵闹的日子,弄得姐姐固然不宁,那男人也是是处烦躁,终于酒后失足跌落高崖,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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