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头吧嗒一口旱烟,从床头摸索出褂子披上:“陈氏这个娘,心比白有贵还狠啊……咱们拦得了一时,可这一辈子还长着呢。”
话虽如此说,两位老人家却相携往那边走,毕竟能劝一劝也是好的。
然而才刚迈出脚步,便听院子大门被锤响——
“砰砰砰!砰砰砰!”
又急促,又凶猛,就连风中都带出了些许不详的预感。
谢婆婆心头一咯噔,便听外头隔壁邻居家的大柱叫了起来:
“叔,婶儿!到处都有危险,城里大户全都准备趁夜去帝都,大伙儿都打算跟着,我们家马上就走,你们也快些!时辰不等人!”
说罢,便是急匆匆跑远的声音。
谢婆婆和自家老头子对视一眼,先是忍不住担忧——“咱家儿子……”还在外头跑生意呢。
却也知山高路远,无处传信,只能赶紧颤巍巍转回去收拾行李——越是乱世,越是得跟着大户人家走。
不然,随便一个歹人都能要他们的命!
城中火光四起,到处都是奔涌的人,和咕噜噜滚过的车马。
……
夜风喧嚣起来,孩童和妇人的哭喊声越发多了,无数人都在慢慢向城门口聚集。
然而白麓却并不着急。
上辈子,大灾变时期,她都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如今换了个环境,虽说也有点不太常规,但是……
这并不影响她生存。
反而此刻,她笑意更甚:“娘,你听到了吗?灵潮将起,全城出逃……你不动手,是想留下来陪我爹吗?”
“毕竟,我可不是你女儿啊!”
陈翠娘却瞬间癫狂起来:“不!不!你就是我女儿,你不能扔下我……我,我要不是当年生你坏了身子,不能给你爹续香火,你爹根本不会这么对我!”
“这么多年我都抬不起头来!”
“我这都是为了你,你……你欠我的!”
白麓却漫不经心道:“娘,我爹当年跟刘寡妇被人捉奸在床,刘寡妇被打的小产大出血,我爹被打坏关键地方,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吧?”
“娘,你说,谁让人打的这么狠?”
小姑娘的记忆还是很细致的,可惜记得再好,她也不懂人心丑陋啊。
偏她白麓,大灾变里什么人性没见识过,如今说出来的,就是真相。
陈翠娘浑身一哆嗦。
而就在这时,半昏迷的白有贵也动了动身子。
……
白麓说完这句话,满意的看到陈翠娘煞白了脸,便也迈出了房门——隔壁谢婆婆还是对小姑娘很心疼的。
她冲过去,见这两位老人家还在厨房里颤巍巍收拾着,于是干脆利落的扒开两人,先从缸里提溜出来一袋珍藏的白面,一包红糖,并一罐子盐,粗粗鲁鲁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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